外婆家的那串鸡肫

黄   杰

记忆中农村有句老话“小孩盼过年，大人望种田”。作为60后的我经历了多种耐人品味和值得珍藏的年味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民间有这样的顺口溜“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那时候政府机构有公社、大队、生产队，农民靠每天在生产队的田地里劳动记工分，年终时按每户所做的工分总数多少来分配粮食，我家八口人，几乎每年都是“超支户”（家里人均工分数没有达到生产队的人均工分数），就意味着分不到足够的口粮，母亲在平时一日三餐都扣着米做饭，自然大家都吃不饱，家里养的鸡、鸭、鹅数量更要减少，又没有钱买肉，偶尔父亲买一斤肉回来，母亲总是唠叨着父亲没有让卖肉的人多给些肥肉，因为肥肉有油、解馋；最值得盼望的是到过年时家里可以杀一头猪，因为猪主要吃的是稻草、玉米杆等碾碎后的草灰、糠、泔水等饲料，尽管绝大部分猪肉要卖掉来添置家里的生活用品，但是留下的zhu头、猪脚和内脏等还是能在过年后很长时间内改善家里伙食的；记得母亲在年夜饭上的炖猪zhu头肉味道鲜极了，并且家里每个人都能盛上一碗黄豆炖猪zhu头肉汤美美地解解馋；这时母亲会郑重其事地对大家说：“过年家里来客人吃饭时不要向一碗鸡、一碗鱼、一碗肉伸筷子夹肉吃，留着正月家里招待下一拨客人。”母亲把没有舍得卖的猪油放在坛罐里腌着，过完年后母亲在每天做饭时用碗蒸一块猪油，吃饭时母亲用筷子夹着那块蒸过的猪油在要被吃的菜上抹一抹，然后再放回碗里，下次再用；过年前几天母亲在家和孩子们一起打扫卫生、洗衣被，晚上加紧给家人赶制袜子底和布鞋，我们在完成寒假作业；父亲过年前忙着给家里购置必需的日用品，上城采购年货，最盼望父亲打年货回来时给我们兄弟姐妹们带的诸如甘蔗、水果糖、小饼干等，父亲总是平均分配给我们并叮嘱到“省着点吃，吃完就没有啦！” 父亲也会给母亲买个发夹什么的，母亲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笑容。父亲在年夜饭前总是用一块在柴火中烧红的铁块放到装有醋的瓦罐中，他端着热气奔腾的瓦罐走遍草屋里的各个角落，说这是“打香机”能消毒和辟邪呢；吃年夜饭时父亲一般都说说家里一年来的收入和支出情况、问问我们的学习成绩、指出我们来年要做的事等，更多的是嘀咕着明年的学费是不是要涨。要是我们哪位孩子学习好得到了奖状或是被评为“五好生”，母亲会高兴地站起来额外地夹块大点的肉给获奖者作为奖励。那时候物质匮乏，实行计划经济，购买日用品都要凭票供应，出现过粮票（购米、面）、布票（购布缝制衣服）、煤油票（点煤油灯、过年时烧煤油炉）、火柴票（用于点火做饭、点灯）等。我们村里有每年正月初一挨家挨户拜年的习俗，俗称“往门年”，一般都是家主领着孩子们从村南头人家开始拜年，家里留一个人接受别人来拜年，孩子们最喜欢跟着大人去拜年啦，因为拜年的人每到一户人家，大人会收到一支当时最好的香烟，孩子们能收到水果糖、炒花生、饼干、麻花、方片糕、大扁糖、炒米糖等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得着的零食，所以孩子们在出去拜年前就准备好一个布袋、旧书包等能装糖果的袋子，把从每一家拜年收到的糖果都装着，留着过完年再慢慢享用；正月初二跟父亲一起去外婆家拜年只能带年前家里留的猪肉、舍不得卖的鸡蛋和购买的一斤红糖，当然在去之前母亲就嘱咐过在外婆家吃饭时桌子上哪些能吃哪些不要吃，记得有一年在外婆家吃饭时伸筷子去夹碟子里的鸡肫，夹了一块鸡肫结果一碟子里的鸡肫都跟着被提起，小表妹大声地说这个不能吃的，我尴尬地放下夹在筷子上的鸡肫，饭后看到外婆拎起那串用黑缝衣线穿在一起的鸡肫到房屋外去晒，我才真正地体会到那时候真是“年难过，月难挨”。

改革开放之后，人们逐步解决了温饱问题，农村人的住房由稻草屋变成了瓦房，后来家家拆掉了瓦房建造了楼房；城市人告别了棚户区搬进了楼房。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我们村大年初一挨家挨户拜年的习俗还没有变，变化的是孩子们收到的是红彤彤的大红包了，物质很丰富，现在是鼓励孩子科学合理地多吃了。过年人们聚餐时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啦，什么健康吃什么啦，即使在2020年发生过新冠肺炎疫情和洪涝灾害，在以习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全国人民战胜了疫情和灾情，并取得了脱贫致富攻坚战的彻底胜利，所有人的幸福感满满，现在的人们已经从要求吃得饱发展到注重吃得健康了，人们每天的生活标准都超过以前的过年了。现在一个孩子的日常零花钱都超过以前一家人过年费用了。宽阔的柏油路已经通到每个自然村，置办年货可以不出村，甚至不出门，在家里也能网上打年货了。俗话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以前在外地务工的人要回家过年，常常是一票难求、或常常买到车票乘不上车而出现滞留在车站过年的窘迫现象，再看看现在人们回家过年的交通工具是地上有私家车、大巴、火车、轮船、高铁和动车，天上有飞机，已经构成了立体回家过年的交通体系了。村里有一户人家同去年被洪水毁了家园的受灾居民是亲戚，这户的87岁黄山水老人说：“要是在过去发生洪涝灾害，大水冲毁了房子，在过年的时候受灾的人肯定要出去逃荒要饭的，你再看看现在的灾区居民过着比没有受灾时的生活还要好，政府给重建了房屋，衣食无忧，洪水冲毁家园时还集中分散到没受洪涝灾害的乡镇安置了灾民，免费提供了食宿，并对灾民进行了免费体检和心理健康疏导。共产党好啊！习主席领导有方啊！”

   再见了“外婆家的那串鸡肫”，展望未来，祖国日益强大，人民的生活水平就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