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民意中国网和问卷网对1595人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82.2%的受访者指出现在人才评价“唯论文化”现象严重,69.1%的受访者认为职称评审中对论文数量的硬性要求不合理,66.4%的受访者呼吁改变人才评价“唯论文化”现状,让职称评审回归职业本质。(7月6日《中国青年报》)
这几年,论文被“妖魔化”,没有好日子过,教师、医生等职称晋升需要论文,被扣上“唯论文化”的帽子,论文考核似乎成了过街老鼠。从上述调查的数据上看,“民意”也是一边倒。但在教育一线工作了30年的笔者以为,职称晋升、人才评价及有关人员的考核对论文的要求在合理区间,根本没有“唯论文化”“论文至上”的现象。
书教得再好,只要没有论文,大学老师难评副教授、教授;手术做得好的医生不一定职称高,职称高的医生手术未必做得好……这种情况确实发生过,像讲课精彩广受学生的好评、工作17年因为不愿意写论文到死(57岁)还是讲师的上海交大的晏才宏;也有讲课精彩广受学生的好评、因没有论文发表只能选择“下课’的清华大学青年教师。但是,从全国来审视,发生这种情况属于小概率,甚至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我们不能以偏概全、以一当百。
教育教学和教育科研,从来都是教师成长的两翼。一个好教师,应该是教育教学和教育科研双丰收的教师。少掉了其中的任何一翼,他就不可能健康成长。大量的名教师成长的经历充分证明了这一点。用不到举例,闭着眼就能够想到好多个。
职称评聘,对于教师来说,是一件大事。要能够评上高一级职称,就要看他的履行教师职责情况,即德能勤绩。能和绩自然应包括教育科研能力。作为教师,都知道有“七认真”的要求,其中的一条就是总结教育教学经验,积极撰写论文、总结。如果一个教师,工作了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写不出一篇象样的论文,而推脱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写,这一方面是说明没有履行好“七认真”的要求,另一方面说明没有进行教育科研的意识。这样就说明你算不上是一个好教师。古人说:一个人要立身、立德、立言。立言,就是要有文章传世。温总理曾说过:一个人既要低头做事,还要眼望星空。眼望星空,就是要有长远的眼光,要有研究的意识,而不是仅教好一本书、上好一门课。他还提出当今中国要由教育家来办学。教育家从哪里来?大量的应该是从一线教师中来。一个没有科研意识,只会低头做事,连一篇好的论文都写不出的,能够成为教育家吗?不管是维果茨基、苏霍姆林斯基,还是陶行知、李希贵、李镇西,他们都既低头做事,又眼望星空——不仅教育教学成效卓著,而且教育科研成果丰硕。他们并没有因为写论文、搞科研而影响了教育教学。鲁迅写的文章很多,可以说是著作等身,但他并没有因为写文章而影响教学,我们不是称他是教育大家吗?孟二冬认为,为师者不应该止于生产知识和思想,更应该担负起薪火相传之责。大量的事实充分证明:搞科研、写论文能够促进教育教学。
教育教学效果好而不会写论文的,在现实中只是少数。像上海交通大学的讲师晏才宏只是罕见的个案。一个教师上课很受学生欢迎,说明教学上有好的方法,有成功的经验,如果他是一位眼望星空的教师,他就会意识到自己有责任把自己的成功的经验、自己的心血成果进行总结,写成论文,向同行介绍,担负起薪火相传之责,从而至少提高一门学科的教学成绩,在大学的学科建设上作点贡献,为培养更多更好的人才作点贡献。他不把自己的成功的经验、心血成果写成论文,向同行介绍,而把它带到了“天国”,不是一种损失吗?他不是失职吗?不是没有尽到薪火相传之责吗?如果我们的祖先不把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发现、自己的研究成果写出来,我们的思想宝库还那么辉煌吗?如果我们当代的教育家们不把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发现、自己的研究成果写出来,我们的教育思想库不就很贫乏吗?这又如何来建立教育强国和人力资源强国呢?从这点上来说,做一个好教师应该生产知识和思想,应该担负起薪火相传之责,既要能述又要能作,而不能述而不作;一个教师写不出论文,就不是一个优秀的教师,是失职行为。
当然,写得出好论文却教不出好课,肚里有货却说不出的现象不少见。但写不出论文、也教不好课的现象同样也不少见。许多教师习惯应试教育,整天忙于题海战术,研究的是做、做、做,分、分、分。人的精力是有限,教师的时间也有限。但还不至于连总结教育教学经验、写论文的时间和精力也没有。说搞科研、写论文没有时间是假,没有兴趣是真。中国教育学会原会长顾明远说:“没有兴趣就没有学习。”同理,没有兴趣,就是没有内在冲动、内在动力,就没有科研,没有科研就没有超越教书匠的可能。有了内在冲动、内在动力,就会有兴趣,就会主动地读书学习、反思总结,写起来就会有理论的支撑,就会有内容,不写还不行。同时,因为主动地读书学习、反思总结,教起学生来更加科学得法,更加受学生欢迎,教学效果就更好。
笔者鼓吹教师必须写论文,搞科研,并不是等于说教师整天想的事就是写论文,而荒废了教育教学。也不是说把发表论文当作考核、衡量教师的唯一标尺。把“写论文、发表论文变成第一要务,教学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副业”的做法必须坚决反对。
上海大学社会学系教授顾骏说得好:中国古代“那么多创造发明,因为工匠们既不会说,也不会写,最后失传,更无法形成有逻辑体系的理论科学。传统文化的重大缺陷及其深刻的历史教训,难道不应该引起必须通过自主创新才能真正实现强国梦的中国人的自我警醒?论文不是万能的,但没有论文则是万万不能的。总体上,多些论文总比少了好。工作不动脑子,既没有想法,写不出论文,还一个劲地抱怨,甚至造假之后还振振有词,那才叫毫无道理。”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2010-2020年)》指出:“通过研修培训、学术交流、项目资助等方式,培养教育教学骨干、‘双师型’教师、学术带头人和校长,造就一批教学名师和学科领军人才。”我们评价好教师的标准,应该是他既能够述,又能够作。既然教育教学和教育科研,是教师成长的两翼;既然教师履行职责方面,即“七认真”有进行教育科研、写论文的要求;既然教育科研能力是表现教师“能”和“绩”的重要方面,既然教师应该担负起薪火相传之责,那么,教育科研能力和论文获奖、发表就应成为考核教师的重要标尺,就应成为职称评聘的重要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