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理3:语文课要积极设置言语实线活动
而非紧扣和联系文本语言。
语文课当然要关注文本语言,这几乎成了我们大家的语文教学常识,毕竟脱离文本语言的架空分析,是语文教学的一大禁忌。
评课活动中,我们也经常听到这样的肯定之词“教师紧扣了文本语言”“教师能够联系文本语言来分析”等等。在我们很多人的意识里,只要有了“紧扣文本语言”“联系文本语言”之类的话,语文课就是抓住了“语言”这个中心,就是回到了“语言”这个本上,语文课就是真正的“语文课”。在《警惕再警惕:语文教学的败象》一文中,有读者就认为熊芳芳的教学是关注了文本语言的。
在我看来,这些有关文本语言的浅见,又是弥漫在我们语文教学世界里的一种的集体无意识。
我们姑且通过两个问题来加以剖析。
第一,这种教学关照到了“语言”,问题的关键在于,“紧扣”和“联系”的目的是什么?就我所见,大多数语文教师的所谓“紧扣”和“联系”,都是把语言文作为一个桥梁,而且是象征性的桥梁,他们所关心的其实是对面岸上的“语言之意”。何以见得?他们关照语言的两种典型问题是:
①这些语句写出了什么?
②从哪些语句可以看出来?
“写出了什么”显然直指言语内容,而“从哪些语句”也不过是为了给某个“意”寻找语言印证。事实上,不管哪一种问题,都与“言语形式”无涉。也就是说,所谓“紧扣和联系文本语言”,本质上走的还是语言文字理解的路子。我们很多老师在语文课上,喜欢让学生通过语言去猎取信息,而不是通过信息去推敲语言。这其实是一种隐蔽的打着“语言幌子”的非语文教学。
第 二,这种“紧扣和联系文本语言”的教学,是否有助于培养学生语言文字运用能力?通过第一问我们知道,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语言文字运用能力作为一项智慧技能,不可能通过语言文字的理解来有效获得。也就是说,这种满足于紧扣和联系文本语言的语文教学,在大方向依然是错误的或扭曲的。
那么,语文课怎么做才算真正关照到了“语言”呢?
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还得绕开一点,从语文教学效率的追求说起。
说起语文教学的效率,我相信绝大部分语文教师都是很不自信的,若问学生的语文成长有多少是得益我们的语文课的?这几乎是语文教师难以启齿的一个问题。事实上,这也正是语文教学长期遭人诟病最多的地方。“十年的时间,2700多课时,用来学习本国语文,却是大多数不过关”的吕叔湘之问,依然幽灵一般徘徊在我们语文教学的上空。
为什么语文教学效率极低?
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有一点是最为关键的,那就是语文教学普遍不按科学规律办事。
语文教学按科学规律办事也是全方位多方面的,依我之见,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加强语文课的“训练”意识,没有训练就没有能力提高,也就没有效率可言。叶圣陶他在《国文教学》一文中说得很直接:“国文教学固然要重视精神训练,但尤其要重视技术训练,即重视了解文字和运用文字能力的训练。”但“把精神训练的一切责任都担在自己肩膀上,实在是不必要的”。(《国文教学的两个基本观念》)
在当代语文教学实践中,钱梦龙老师对“训练”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认识,他当年提出的“以训练为主线”实在是拯救语文教学的关键一招,可惜在新课程改革中,训练这个“孩子”连同脏水被无知地泼出去了。为此,钱老师甚至不惜逆潮流而为“训练”正名,他所披露的事实,用来描述语文教学种种浮华不实的课堂现状,再恰当不过了:“一些谈论语文教学的文章,大多以谈‘创新’、谈‘感悟’、谈‘熏陶’、谈‘人文’为时尚,而讳言训练,似乎一谈训练,便是‘保守’‘恋旧’,甚至被指责为‘又在搞应试教育那一套’。”(钱梦龙《训练——语文教学的基本形态》)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训练不是简单的纸笔练习,把训练等同于“出题做题”,其实是对训练的最大误解。
那么,语文教学中到底要如何进行训练呢?
前面我们论述过,语文课要着力于语言文字运用。而培养语言文字运用能力,首先要聚焦语言文字运用样例生成言语形式规则,这是知识,其次要提供言语形式规则的实践活动,这是训练。“教语文而非教课文”重在生成言语形式规则,“积极设置言语实践活动”就是提供言语形式规则的训练机会。“心理科学主张一切能教会的能力来自知识”(皮连生《21世纪我国语文教学改革方向的正确选择——兼论如何学习和发展叶圣陶语文教育思想》)语言文字运用能力来自于语言文字运用规则,但语言文字运用规则转化语言文字运用能力的关键是训练要得法。
毫无疑问,语文教学必须围绕这一核心价值来进行训练。训练的形式和手段是多样的,而在我看来,“言语实践活动”是训练语言文字运用的最佳形式和手段。
“语言文字运用教学,只能在语言文字运用中教学语言文字运用,只是由于时间的限制、场地的限制、教学内容的限制和教学方法的运用等,只能在精心经营的一个教学化的具体语境中精心地运用语言文字。”(王元华《语用性质的语文课程与教学论》)王元化博士所谓的“教学化的具体语境”其实就是课堂教学的言语实践活动。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总结成一句话:语文课要积极设置言语实线活动而非紧扣和联系文本语言。
明白这个道理后,我们来检视一下熊芳芳的生命语文课堂。很遗憾,在我所能找到教学实录里面,根本找不见有什么聚焦语言文字运用的“言语实践活动”,偶尔提及的一些言语形式,也纯粹是“紧扣和联系”了一下文本语言,这样的语文课对于学生的语文成长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这样的语文课也许很热闹,很好玩,很生命,也很好听,但就是“很不语文”,长远来看,这样的语文课堂注定是没有教学效率的,却如此受人追捧,借用吕叔湘的话来说“岂非咄咄怪事”?追究起来,道理也很简单,“只注重思想而忽略训练,所获得的思想必是浮光掠影,因为思想也就存在词汇、字句、篇章、声调里。”(朱自清《文心·序》)
为什么熊芳芳的语文课里总是缺乏言语实践互动设置呢?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是生命语文教学主张没有给“训练”留下一个必要的位置,生命的自由舒展是兼容不下机械训练的,这或许也是熊老师的堂上训练意识薄弱的原因;二是生命语文教学的内容肆意扩张和延展,挤兑了训练的时空机会。
王尚文教授是能够敏锐洞察到“言语形式”这一语文学科教学内容的少数专家之一,他的论文《语言·言语·言语形式——试论语文学科的教学内容》对此有通透的阐述。但很遗憾,对于语文教学,王老师开出的“语感中心说”这一教学处方,却经不起科学教学论的检验。相反,他所否定并提炼的叶圣陶的教学处方“知识——训练——技术”(见王尚文《语感论》),却是符合“语言文字运用”这一智慧技能的发展规律,华东师范大学皮连生教授对此有扎实严谨的专章论述。
王伟 :(2020-06-09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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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传辉 :教无止境,学无止境。向刘老师学习!(2020-06-05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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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跃进 :(2020-06-02 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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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跃进 :(2020-06-01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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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跃进 :(2020-05-27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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