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罗伯特·吉尔平是美国最著名的国际政治学者之一，“其研究重点在于‘安全、权利和财富’及其之间的关系，他的主要理论贡献是提出‘三论’：体系变化论、国际政治经济学（IPE）和霸权衰弱论。”[①]本文重点介绍其思想、其思想中在当今国际社会的现实表现以及对中国立足于国际社会的启发。

关键词：体系变化论 国际政治经济学 霸权衰弱论

罗伯特·吉尔平是当代西方著名的现实主义国际政治理论大师，当代西方最著名的国际关系和国际政治经济学学者之一。他自称为“一个自由学派的现实主义者”，其主要理论贡献是将国际关系理论研究方向转向了国际政治经济学。本文就从其思想的理论渊源和内容等多方面对其思想进行介绍，希望从中产生对国际政治理论更深的兴趣和认识。

一、人物简介

罗伯特·吉尔平出生于1930年，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威尔逊国际事务学院教授，尤为擅长国际政治经济学以及欧洲和亚洲问题的研究。曾任国际政治学学会副主席，现为美国艺术和科学学院院士。撰写过《美国科学家和核武器政策》、《科学家和国家政策的制定》、《科学立国时代的法律》、《美国的实力和跨国公司》、《世界政治中的战争与变革》、《贸易、投资和技术政策》、《全球资本主义的挑战：21世纪的世界经济》等大量著作。其中《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1987年）和《全球政治经济学：解读国际经济秩序》（2001年）是他研究国际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作。

吉尔平受汉斯·摩根索影响较大，也深受马克思主义思想和一些英国作家以及对历史研究的影响，作为新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与同时代的肯尼思·华尔兹相比，更倾向于以行为体为导向的现实主义，而不是以体系为导向的现实主义，自称是“一个自由学派的现实主义者。”尤其在关于体系及其变化、国际政治经济学和关于1864年以来历史的解释方面，吉尔平和华尔兹都有着不同的解释，这在之后的理论介绍中笔者会提到。

二、思想理论渊源

（一）体系变化论思想

    在体系论方面，吉尔平的主要观点是体系变化论，这其中有体系内变化和体系的变化的区别，其思想理论渊源可以追溯到两种对立的观点和学者，分别是汉斯·摩根索主张的对国家行为体的重视和肯尼思·沃尔兹主张的体系结构理论。

    前者关于体系的思想，强调我们必须从国家行为体的视角观察国际政治，关注它们的行为、它们的利益及权力等等。在吉尔平看来，过于强调特定规则或者逻辑的体系会忽略很多的东西。后者的体系结构理论认为体系涉及诸多功能相同或相似的单位（民族国家）按照一定的秩序和内部联系而组合起的一个整体，作为自主单位民族国家的互动就构成了国际体系。国际体系的结构指诸多国家行为体以自身力量的大小决定在体系中的排列，也就是说，国际体系中权力分配决定了国际体系的结构。“各部分的排列组合产生了结构，排列的变化导致结构的变化。”[②]

    二者虽然思想几乎格格不入，但吉尔平的思想很明显在宏观上带有摩根索思想的特征而在微观上与沃尔兹的某些思想不谋而合。

（二）国际政治经济学思想

    20世纪60年代后期的许多人物及其著作对吉尔平的国际政治经济学思想产生了影响。例如，苏珊·斯特兰奇关于英国货币的论著，但他认为她对美国的思想界没有太大的影响；理查德·库拍有关北大西洋区域内相互依存的分析也很重要，吉尔平认为他是一个优秀的国际经济学者，他的著作从经济力量作用的视角看待世界。更确切地说，只有一样东西:他确实谈到了国家对权力的需求要具备经济基础，但他对这个问题的阐述仅仅寥寥几行。雷蒙·弗农的《困境中的主权》一书介绍了多国公司对国家的挑战，在当时也很重要。随后罗伯特·基欧汉和约瑟夫·奈对世界政治中的跨国主义研究做了重要贡献，对吉尔平国际政治经济学思想的产生也产生了一些影响。

    格雷汉姆·艾利森的《决策的实质》对国家进行了分解，他展示出决策并不像现实主义假定的那样在黑暗中进行，而是官僚利益竞争的结果，这对吉尔平的关于国际行为主体的国家的理解有了一定的启发。

（三）关于霸权的理论 

“罗伯特·吉尔平的‘霸权稳定—衰落论’充分体现了美国的国际关系思想，是美国的‘新帝国主义论’在理论实践中的具体体现，也是美国对外交往政策的重要理论根源。”[③]可以看出吉尔平的关于霸权的理论不是基于某些霸权理论研究学者的观点的基础之上提出来的，而是更多地基于现实，尤其是美国和苏联的事实而提出来的，因而更加具有针对性。可以说，吉尔平霸权理论的思想理论渊源要比其事实根据浅薄得多。

三、罗伯特·吉尔平的国际政治理论

（一）体系变化论

    “吉尔平认为，有三个因素始终影响着体系的变化：（1）基本的变化动力。在行为者层面上，是追求权力和财富；在体系层面上，是市场机制和技术革新。在现代社会，技术与权力已密不可分，但之间会出现国家的、跨国的和国际的竞争与斗争。（2）国内对竞争和斗争的回应及对策。一般来说，各国政府都会重视这一问题。（3）关于权力转移的国际管理。权力转移的国际管理有其特殊性，特别是当大国衰弱时角逐会引发战争危险。[④]吉尔平强调，体系变化与权力有关。他的初步结论是：‘国家间权力分配构成了控制国际体系的基本形式’和‘权力的变化会带来由国家组成的体系的变化。’[⑤]”[⑥]

    从上述论述中可以看出：在体系变化理论中，吉尔平认为权力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从影响体系变化的三个因素来看，我认为可以将其分为两个层次，前两点认为国家行为体的变化都体系的变化产生着影响，无论是国内公民素质的发展引发的对财富和权力的要求还是由于市场机制的发展、科学技术的革新而引发的政治上层建筑的不适应等等，都会使得一国内部权力的流动，从而使构成国际社会的国家行为体发生变化，从而影响国际体系；第三点则强调国家间权力的转移可能引起体系变化，尤其是大国权力的消长和转移，可见，贯穿其中的就是权力的消长和转移。

例如，阿拉伯国家对以色列的联合禁运就是体系内变革的一个例证。1972年美国生产石油的能力达到饱和，对世界能源市场的控制权从美国转移到了沙特阿拉伯。这是世界政治中的一个重大变化，它导致了石油输出国组织的两次禁运。从那时一直到现在，美国在石油方面地位的转变对美国与中东地区之间关系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而冷战结束、苏联解体便是体系变化的一个经典例证。

（二）国际政治经济学（IPE）

    “西方学术界有一种看法，吉尔平的主要贡献是以自己的开拓性学术成果‘更新和发展了现实主义理论，并重新把国际关系理论的方向转向IPE’。他的研究也就被成为‘现实主义的经济分析方法’、‘新传统经济理论’或‘新重商主义’。”[⑦]

    吉尔平提出的国际政治经济学有两个重点，其一是双重经济，其二是现代世界体系。前者认为“每一种经济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的经济都含有两种相对独立又相互冲突的经济部门—以经济一体化为特征的现代经济部门和以落后的生产方式，封闭式的自给自足为特征的传统经济部门，这一双重性最终导致经济技术相互依存与主权国家各自为政的世界政治体系之间的冲突，国际政治经济学的任务之一就是研究这一冲突并寻找解决的途径。”[⑧]后者强调“世界是一个大体系，体系内的国家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并依照一定的经济规律行动。国际政治经济学的任务之一就是研究这一体系的政治经济关系的性质、结构、功能、动力以及规律，重点是研究作为人类行为之决定因素的经济活动，世界经济领域的冲突重于国家政治集团的冲突；研究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全球等级制；研究现代世界经济的内部矛盾和不可避免的危机。”[⑨]

    从上述论述可以看出：吉尔平在国际政治经济学方面有两方面观点，一方面认为世界经济领域存在双重性的经济形式，这两种经济形式在不断斗争、冲突中推动经济的发展，而国际政治经济学的任务就是研究并解决这种冲突；另一方面，国际经济作为一个有机运行的整体，其组成成员的国家行为体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并依照一定规律行动，在这一过程中，这一整体具有着一些性质、内部结构和功能及运行的动力等，国际政治经济学的另一项任务就在于对这些因素进行研究，从而更好地应对当今时代经济全球化下，国际经济体系已经出现、正在出现和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促进整个国际经济体系更好的运行，从而促进各国经济的共同发展。

（三）霸权稳定—衰弱论

    吉尔平的霸权理论包括多个方面，首先他在《战争与世界政治变革》中运用现实主义的方法，从世界历史周期变化的角度对过去2400多年的西方历史进行了分析并得出了一些结论；其次，他对自己得出的结论进行深入的解释，而且，吉尔平关于霸权，还认为其具有稳定性；第三，根据这些结论并对比1864年（德国统一）之后的历史，阐释了自己的观点。

    1.通过对历史的研究，吉尔平提出“世界历史是一个无休止的系列的周期，一个霸权战争的结束就是另一个霸权周期的成长、扩展以及到最终衰退的开始”，并认为国际政治的这一周期具有五个体系阶段：（1）如果没有一个国家认为试图改变体系是有利可图的，这一体系是稳定的（也就是处于均衡状态）；（2）如果预期的得益大于预期的损失，一国将试图改变国际体系；（3）一国通过领土、政治、经济扩张谋求改变国际体系，直到认为进一步改变体系的边际成本等于或大于边际收益时才会停止；（4）当进一步改变体系及继续扩张的成本与收益持平时，维持现状的经济成本要比支持现状的经济能力增长得快；（5）如果国际体系的不均衡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体系就发生变化，标志将形成力量重新分配的均衡。可以看出，吉尔平在论述自己关于国际政治周期的结论时，采用了许多经济学领域的分析问题的方法，例如边际成本等概念。

    2.关于这些理论，吉尔平进行了进一步解释。在总的趋势上，他认为国际体系是从均衡状态发展到不均衡转台，然后是随之而来的紧张局面的缓解，最后又回到均衡状态。并认为均衡不等于均势，但只要没有任何一国认为改变现存状态是有利可图的，这时国际体系就是稳定的，吉尔平认为霸权是最稳定的体系。“在第一、第二阶段的论述中，吉尔平分析了不同因素对体系变化的作用，如交通、通讯以及经济和军事技术等环境因素，国际体系内部的因素及体系内单位的因素。第三阶段的论述中，吉尔平将前帝国周期与现代的霸权周期做了比较。第四阶段是霸权开始衰落的阶段。在对第五阶段的论述中，吉尔平认为，当新的均衡形成时衰落停止，然而在建立新均衡时需要行为体做出痛苦的选择，一是限制对外承诺；二是进行防御性战争；三是侵略性扩张以减少成本。在这三项选择中，只有第一项是和平形式的，其他两项都是战争形式。吉尔平强调从古至今，解决国际体系结构与力量重新分配之间的不均衡的重要手段是战争，我们称它为称霸权战。霸权战标志前一霸权周期的终结和下一霸权周期的开始。”[⑩]可见，吉尔平认为霸权的形成和维持要经过一系列阶段，霸权的第四阶段即衰落，是其思想中的一个亮点，与另一新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沃尔兹有相通之处。并且认为霸权的建立自古到今都是通过战争建立的，争霸的战争是前后霸权周期的分界。

    其霸权思想不仅在于这几个阶段，在综述中提到他认为霸权体系是最稳定的体系，因此我认为他的霸权思想可以总结为“霸权稳定—衰落理论”。其中霸权的稳定和衰落并不是矛盾的。

其霸权稳定体现在：第一，霸权可以带来国际体系的稳定。他说:“由一个霸权国主宰的霸权结构非常有益于强大的国际体系的发展，这个体系的运行规则比较明确，霸权国既能够也愿意建立和维持自由经济秩序的规章和条例，自由国际体系因此能够获得充分的发展。”[11]根据罗伯特·吉尔平的分析，霸权之所以能够带来国际体系的稳定，其原因有三:(1)霸权国具有带来国际体系稳定的实力；(2)霸权国恪守自由主义的价值观念并愿意将这一观念付诸实践；（3）霸权国视国际体系的程度为自身的责任并愿意为国际体系的稳定承担相应的义务。第二，霸权可以带来公共权威，为国际社会提供公共商品。这里吉尔平同样应用了一些经济学的分析方法，认为在国际社会缺乏公共权威的现实下，只有霸权国具有实力和意愿去提供并在一定程度上容忍其他国家的“搭便车”行为。这种“霸权提供公共商品说”是从经济学的角度论证其“霸权稳定论”思想的，其内涵有三:（1）霸权国为承担国际公共商品而提供成本，做出了自我牺牲；（2）霸权国提供公共商品是建立在国家利益这一坚实的基础之上的，而不是从一个虚幻的国际共同体的利益上开始实施。（3）霸权国从自身的利益出发，提供了自由的世界贸易体系和市场。第三，霸权必衰。这是吉尔平的霸权衰落思想，他在    《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一书中从三个层面论述了霸权必衰的原因:（1）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经济力量的分配格局必然会被新的霸主所打破；（2）从受益角度看，根据边际效益递减规律，霸权国为维持霸权而提供公共商品的成本与从中获取的收益是成反比的。当“霸权国国内消费和为保护这种体制而付出的防务开支比国民储蓄和生产性投资增长更快时”，霸权国在经济上将丧失提供公共商品成本的能力，从而不得不放弃霸主的地位；（3）从对“免费搭车”的后果及道德影响上分析，免费搭车者一方而加重了公共商品的成本负担，削弱了霸权国的实力，另一方而又从道德和信心上使霸权国失去为国际社会提供自由经济体制的意愿。因此霸权必将衰落，但同时又指出：第四，霸权衰弱并非不可挽救。并且在此基础上继续稳定世界秩序。他说:“建立新体系的成本比维持体系的成本要高，这使得旧国际体系的惯性时间会非常长，霸权国的作用不仅仅在于该体系的日常运作，而且在于控制住危机局而。”[12]因此，美国要维持霸权必须未雨绸缪，只要措施得当，霸权的衰弱就会被遏制。为此，霸权国可以采用削减成本、减少国际承诺、多边领导等手段来延缓霸权的衰弱。而“霸权稳定论”的完善者基欧汉则非常强调国际机制的作用，因为相对于建立新的霸权机制，霸权国建立的机制可以通过一些共同的安排，建立起关于国家行为的关键预期，可以改变相对的交易成本，使各国谈判的追加成本更加低廉国际机制使协商后的合作成为可能，建立在霸权基础上的世界秩序因此得以稳定。

3.对于1864年以来的历史，吉尔平不同于沃尔兹强调均势，他强调霸权，认为均势是霸权体系过渡时期的现象。另外他认为战争在于国家本身，战争趋向的国家是战争体系的组成部分，没有战争的国家就没有战争的体系。

四、总结

    罗伯特·吉尔平是新现实主义流派同肯尼思·沃尔兹齐名的代表人物，本文主要介绍了其最著名的三个方面，这些思想虽然是他在对整个西方历史进行考察的基础上写就的，但对发展中国家在国际社会中自处也并不是没有可借鉴之处。学习他的理论为学习者提供了一个新的视野，在对霸权和国际政治经济学等热点问题的认识上有了新的进步，尤其在“中国威胁论”在一些国家盛行的情况下，他的理论尤其关于霸权的部分无疑给中国人敲响了警钟。一方面，霸权的建立不但复杂而且艰难，尽管现在的霸权可能会衰落，但是衰落也并非不可挽救。作为超级大国的美国和其他作为国际社会的“极”的国家，很难看着中国发展而无动于衷，因此不应当抱着称霸的心态。另一方面，就算建立了霸权，维持的成本也是相当高的。中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大国，侵略和霸权战争是全体人民不愿意看到和不能承受的。

    学习吉尔平的思想于学习者逻辑思维的发展也是有益的，尤其是结合沃尔兹的思想，对比来看，更能起到这种效果。

【参考文献】：

[1]倪世雄等.当代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郑先武.全球经济新秩序的国际政治经济学分析——罗伯特·吉尔平“国家中心”现实主义观点评述.国际政治经济评论.p43-55.

[3]鲍宏礼.经济全球化时代的国际关系——论罗伯特·吉尔平的新“霸权稳定论”.兰州学刊.2005（3）,p3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