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习结果看新诗教学内容的确定
——以《大堰河,我的保姆》为例
“教什么”(教学内容)与“怎么教”(教学方法)大概可以算是语文教育研究领域中一个永不过时的话题。在实际教学中,教师更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在“怎样教”上,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在日常的教研活动乃至教学比赛中鹤立鸡群,脱颖而出。正是在这种急功近利的思想的影响下,各种教学方法、模式层出不穷,“各领风骚数百年”,然而值得深思的是,在课堂喧闹的背后,学生究竟学习到了些什么呢?对此,语文教育家陈钟梁先生的一番话颇让人回味:“教什么永远比怎么教重要;语文教师不要在教学方法上过多纠缠,而要在教学内容上注重开拓。”的确,从于漪、钱梦龙到程红兵、韩军,哪一位语文大家不是在对语文学科教学内容细心揣摩、认真研究的基础上逐渐形成自己的教学风格乃至教学模式的呢?然而,由于语文学科特殊的性质,导致其教学内容纷繁浩杂,精细到字音词性,深奥到艺术风格,究竟该怎么处理教学内容确实是一个难题。笔者认为,任务分析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条解决问题的可行之路,教师可以结合对学生经过学习可能达到的预期结果来确定教学内容,“以学定教”,从而实现科学有效的教学。本文拟以《大堰河,我的保姆》一文为例,就如何依据学习结果分析教学内容、确定教学目标发表一点管窥之见,以期能够抛砖引玉。
任务分析理论认为,语文学习结果是言语经验所引起的听说读写、行为能力以及情感态度的持久变化。言语经验来自于口头、书面语言活动中的经历、体验,它引起个体外在行为、内在能力以及情感态度等多方面的变化;而要达到变化的持久,从心理学来说,就需要个体主观的积极参与以及相关强化的训练,即我们所说的学习。加涅把通过学习可以确定的主要行为类型分为五种,即智慧技能、言语信息、认知策略、动作技能和态度,并指出“这些类型是综合的,任何习得的能力,……都具有这些类型中的一种或几种特性”,而通过语文学习形成的行为和能力主要也是这五种学习结果。
首先,《大堰河,我的保姆》中一个重要的言语信息是关于作者的生平与本文的创作背景。作家常识也是整体性知识,教学的目的不仅仅是让学习者可以复述相关信息,还期望他们可以学习诗作中与此相联系的内容,加深理解,促进学习,比如艾青幼时在贫困农妇“大叶荷”(即大堰河)家中抚养,她对诗人疼爱备至,她的纯朴和忧郁深深感染了诗人,对诗人的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但是很多教师在教学设计时围绕作家常识大做文章,我觉得这种方法是值得商榷的。艾青的生活经历确实影响了他的创作风格,但由于在初中阶段学生已经接触到艾青的另一首诗歌《我爱这土地》,两首诗歌在作者常识的方面有着共同的知识信息,这样在实际教学中教师可以利用学生已有的言语信息,加以提炼巩固,既可以强化语文的言语信息,也可以使学生感受到语文学习的整体性,从而对语文学习有更深层次的认识。
其次,《大堰河,我的保姆》是一篇现代诗,这就要求学生对现代诗的评价有一定的了解。现代诗的优点是用口语写诗,同时不受字数、句数、平仄、押韵、对仗等束缚,可以自由抒发感情,但它的音乐美也随之大大减弱。这个知识是首先是陈述性知识,是有组织的言语知识的学习,在以前的语文教学中已经呈现过,这一学习结果应该是学生个体记忆中保持着的,教学中可以穿插问题激活已习得的知识,从而便于学生提取相关信息,并以此指导白话诗的诵读。诵读首先是动作技能的训练和习得,注意词语发音的准确性,以及诵读过程中的连贯性,经过以前的语文学习,高中生在诵读方面的动作技能基本上达到了自动化阶段。而诵读更要求读出诗歌的情感,这就需要学生掌握相关的概念和规则。学生在先前的学习中对于“押韵”、“首尾呼应”、“排比”等概念的意义是由所了解的,所以完全可以习得“每段首尾呼应,割断之间有着内在联系”和“排比的恰当运用,使诸多意象繁而不乱,统一和谐”两点规则,在此基础上形成相应的程序性知识。教学中可以提供相似的文本实例,供学生辨别分析,从而强化学习。
再次,现代诗的“意象”是教学中一个重点和难点,而“所谓意象就是融入了诗人主观情感的客观事物”,教学“意象”其实就是训练学生对这一概念的习得与运用,属于智慧技能规则的运用。上文提及的《我爱这土地》一文已经涉及了对“意象”这一概念的介绍,所以高中生在已形成的概念基础上进一步学习对诗歌意象的辨别和规则的使用。在教学中可以先明确“意象”的概念,让学生回忆早先学过的知识,再用引导学生将概念与运用规则联系起来,由教师作一个片断的示范分析,如本诗的“大堰河”就是最鲜明的一个意象,要分析这一个意象要明确客观艺术形象和作者的主观情感:诗中细致的描绘了大堰河的日常生活,她烧饭、洗衣、缝补、下田劳作,即使如此还受到家人的打骂、社会的压迫,但是她始终拥有着善良的心,对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乳儿有着无比的疼爱,甚至怀着那样一个甜美的梦,梦中“她吃着她的乳儿的婚酒/坐在辉煌的结彩的堂上,/而她的娇美的媳妇亲切的叫她‘婆婆’”,作者对这样一个贫苦的劳动妇女充满了诚挚的同情,深沉的爱与感激,塑造了一个中国土地上辛勤劳动者的形象,更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形象。同时,智慧技能的习得不是一蹴而就的,是要经过反复多次的强化,以及学生个体内部的感悟才能获得的,要加强学生的课外诗歌阅读,可以在教学中出示艾青其它诗作中的意象,要求学生用习得的规则分析这些意象的含义。
最后,注意文本流露的情感态度对学生的积极影响。加涅认为,作为学习结果的“态度”是“影响学习者个体行为选择的心理状态”,影响则来自于学习者的内心对某种行为的认可或模仿,而外部榜样的“成功与失败是一种替代性体验,即学习者收到一种替代性强化”,这意味着态度的习得将影响着学生价值观、人生观的形成,在语文教学中就应该挖掘文本本身的情感宝藏。《大堰河,我的保姆》一文有着深沉的情感,作者以真挚虔诚的心,怀念和赞美养育了自己的保姆大堰河,并为她受尽人间凌辱的悲苦命运抒发着愤懑和不平,这首诗在当时富有时代感,但是与当代社会已经有很大的隔膜,也许学生在阅读中产生情感上的疏离感。其实,文本所流露的情感态度是多方面的,除了上面所说的情感,我们还可以挖掘诗中传递的人与人之间淳朴真切的亲情,那是一种人性的善良面的表现。另外,教师可以引导学生思考社会普遍认同的“感恩”的价值观,这样学习必然会影响了学生个体行为的内部选择,从而直接影响学生的成长。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简单的把《大堰河,我的保姆》的学习结果归纳概括如下:言语信息方面,主要是文体常识和作者常识的积累与运用;动作技能方面主要是有感情的诵读;智慧技能方面主要是诗歌特色和意象的辨别及运用;同时,在这三者的概念运用中本身就包含着对学生认知策略的养成训练;态度方面强调“亲情”与“感恩”对学生价值观的影响。从学习的层次性来看,高中学习主要是智慧技能和认知策略的习得,而言语信息和动作技能只需要在教学中顺便提及,态度更是结合教学实情随堂展开的。当然,笔者谈的仅仅是针对教材本身展开的教学内容分析,实际上语文教学内容远不止这些,它“包含语文教材内容,但比语文教材内容丰富的多,它既包括教学中教师依据教学目标个性化处理教材形成的教学方案,还包括教师在课堂教学中根据学生的需要随时调整和补充的各种语文信息。”但是经过这样分析,教学内容也就清晰了,给教师提供了一个可供选择的平台,剩下的就看教师怎么样运用自己的教学艺术唱好这出教学大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