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书香,大家最为熟悉的,应该是两个词。第一个词叫“书香门第”,这是个成语,说一个人出身书香门第,那是一种非常高的评价;第二个词叫“书香致远”,目前还不是成语,但使用却相当频繁。如果这样用下去,说不定以后也会是个成语。那么,大家想过吗?“书香”为什么会跟“致远”连在一起?书香为什么能让我们致远呢?
第一位大文豪,你们应该非常熟悉,对,鲁迅,浙江绍兴人。我们在小学,读过他的《少年闰土》《好的故事》;在初中,读过他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朝花夕拾》《阿长与<山海经>》《藤野先生》《社戏》《故乡》《孔乙己》;在高中,读过他的《拿来主义》《祝福》《记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却的记念》《阿Q正传》。鲁迅本人就出身在书香门第,他的父亲、爷爷、太爷爷都是真正的读书人。鲁迅从小就爱读书,说痴迷一点都不为过。十八岁那年,鲁迅考上了南京的江南水师学堂。第一学期,他的成绩非常优异,得了一枚金质奖章。你猜怎么着?鲁迅二话没说,就把这枚奖章卖了换钱,钱到手就去买了两样东西。第一样,我估计你们一定能猜到。书,鲁迅买了好几本书。第二样,我估计你们不一定能猜到。一串红辣椒。对!你没有听错,一串红辣椒。鲁迅为什么买红辣椒呢?还是为了读书。因为南京冬天冷,那时没有空调、没有暖气,晚上尤其冷。怎么办?他边吃辣椒边读书。辣椒辣呀,辣得他浑身发热、满头冒汗。靠着吃辣椒取暖,鲁迅才得以坚持读书。说到读书,鲁迅有一句话非常出名。他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鲁迅一生究竟读过多少书,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一生与书香为伴,才成就了鲁迅伟大的作品、伟大的精神。
第二位大文豪,写过《子夜》《春蚕》《林家铺子》,你们应该也熟悉,对,茅盾,浙江桐乡人。茅盾本人也出身在书香门第,他的爷爷是秀才,他的父亲也是秀才,他的母亲知书达礼,是茅盾的启蒙老师。茅盾的启蒙教材,竟然是茅盾母亲自己编写的。在这样的书香门第,爱读书就成了一件非常自然的事。茅盾对读书的痴迷到了什么程度呢?民国时期,上海有一家书店非常有名,叫开明书店,这家书店的老板叫章锡琛,也是浙江绍兴人。章锡琛结交了很多文人做朋友。有一次,他跟郑振铎聊天,说茅盾会背《红楼梦》。大家知道《红楼梦》吧,一百二十回的《红楼梦》,一百多万字,大大小小的人物上千个,里面的诗词曲赋就够出一本书。别说背诵,就是通读,对很多人来说都相当吃力。郑振铎当然不信!于是,章锡琛就跟郑振铎打赌,赌什么?一桌酒。如果茅盾能背《红楼梦》,这桌酒,郑振铎买单;不能背,章锡琛买单。那天,除了茅盾、郑振铎,章锡琛还请了一帮子文人来作证。趁着酒兴,章锡琛就请茅盾来背《红楼梦》为大家助兴。郑振铎呢,拿出早已备好的《红楼梦》,随便点了一个回目,就请茅盾背。结果,茅盾一开始背就停不下来,一口气背了半个多小时。郑振铎盯着《红楼梦》,发现一字不差。现场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茅盾读书,竟然痴迷到这种程度。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样一位全身散发着书香的人,能写出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子夜》,一点都不奇怪。
第三位大文豪,我们同样很熟悉。我们最早认识他,应该是通过他的《繁星》《海上日出》《鸟的天堂》这些经典老课文。他最有名的作品,是长篇小说“激流三部曲”:第一部《家》,第二部《春》,第三部《秋》。我记得自己是在读师范的时候看“激流三部曲”的,印象很深。他还有一部作品也非常重要,是他晚年的时候写的,叫《随想录》,这部作品被誉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良心”。他是谁?对,巴金。巴金是四川成都人,但是,他的祖籍却在浙江嘉兴。巴金本人同样出身书香门第,他的父亲就是一位文学家、书法家,他的母亲同样知书达礼,每天晚上教巴金读古典诗词,第二天还要温故,还要对巴金进行小考,所以他小时候就能背诵《古文观止》。这样的童子功,影响了巴金的一生。巴金被关了牛棚,造反派不准他读书。但是,很奇怪,人们发现巴金的日记里写满了书名。他这是在干吗呢?造反派当然不知道,巴金其实是凭着自己的记忆在读书。他的书在哪里?在他的脑子里。书房里那么多书被人贴了封条、上了锁,但是,那些藏在脑子里的书谁也贴不了封条、上不了锁。巴金生病住院,不能捧着书读,他就在床上静坐。静坐又是干吗呢?读书,读脑子里的书。巴金把自己的这个读书法叫做“老牛反刍”。就这样,书香不仅浸润着巴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甚至通过毛孔渗透到他生命中的每一个细胞,他的灵魂都因此散发着沁人的书香。
像鲁迅、像茅盾、像巴金,他们的人生就是一种书香人生。他们在书香中滋养悲悯,在书香中点燃智慧,在书香中陶冶情操,在书香中汲取力量,为我们这个民族,也为全人类贡献出他们的书香灵魂。他们出身书香门第,又以自己的书香人生传承、光大了书香门第。
我在想,无论我们是否出身书香门第,我们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以自己的书香人生开启一个新的书香门第。书香门第,固然可以成就书香人生;书香人生,更能创造未来的书香门第。这样的书香人生、书香门第越多,就越能成就未来的书香浙江、书香中国、书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