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 Phillips Exeter Academy(简称“Exeter”)么?这是一所位于美国东北部的顶尖私立高中。你也许没听说过这个学校,呵呵,檩子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不过这个高中近年出了一个著名的校友,就是现在带着华裔老婆经常晒娃晒中文的Facebook创建者扎克伯格。好了,这下你懂了。不过,今天我们说的和扎克伯格没啥关系。
Exeter 在“私立高中界”很大牌,历史悠久,由哈佛毕业的商人约翰·菲利普斯在1781年建立,开始是一个男校。不过,对这个学校影响最大的是另一个商人。
1930年,一个富翁兼慈善家 Edward Harkness (爱德华·哈克尼斯,洛克菲勒标准石油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跟当时 Exeter 的校长说,他准备捐献一大笔钱,条件是学校同意采用他倡导的教学方式:
我想让孩子们围绕一张圆桌坐下,让老师像举行会议一样带着孩子们去学习,目的是鼓励每个孩子发言、参与探讨,这样,老师也会知道每个孩子的难点和问题在哪里。我认为这种教学方式具有革命性意义。好吧,Money Talks(有钱能使鬼推磨);Exeter 拿了人家的钱,真的按照大富翁哈克尼斯说的去做了。从此,Exeter的这种教学法就叫 Hackness Method(哈克尼斯教学法)。
简单来说,上课,就是要坐成这样:
其实,就是在每个教室里放一张大椭圆桌子,一般最多可以坐12个学生(也就是说一节课不超过12个学生)。
上课了,老师带着这些学生围绕这张圆桌坐下来,以讨论、提问、辩论的方式进行当日的主题学习。不管是文学课,还是生物课,基本上都这样上。
上这种课,老师和学生、学生和学生的交流是重点,老师的教学是探讨式,而不是演讲式的,单方面说教很少。
不过,探讨可不是大家七嘴八舌,每个学生都要遵守规则:什么时候去发言,怎样倾听,怎样表达,怎样既能尊重其他人的想法又能提出自己的独特意见,等等。
后来,这种 “哈克尼斯式教学法” 流传到世界各地,传着传着,很多人也把它叫做 “苏格拉底教学法”。大家都知道,所谓苏格拉底教学法,也就是对话、探讨;总之,是聊了半天连个标准答案都没有。哈克尼斯法差不多也是这样。
很多西方人推崇这种教育和学习方法,认为这种探讨的过程才是最好的教育,通过这个过程孩子学会了探究,学会了提问,学会了思考,也产生了对所探讨话题的浓厚兴趣,而兴趣又会引导他们继续在课外进行更加深入和广泛的自我学习和探究。
说实话,能进Exeter的学生要么优秀,要么有背景。进校后圆桌讨论了三年,成绩都还不错,参加美国高考SAT,平均分2107分,比美国总体平均分高了610分(满分2400)。分数很高,也许是学生本身素质就比较高的缘故,但也说明,这种圆桌讨论教学法好像和应试没啥矛盾。Exeter的学生说,上这种圆桌讨论课,心理负担其实挺大的,因为你必须做好充分的课前准备。
上课时,每个人都要发言,所以谁做了功课,谁没准备,一目了然;不像是去听课,只要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另外,参与讨论也是挺有压力的。不说话不行,只顾自己说也不行,要既会说,又善于听。比如,其他学生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打断;人家说完了,至少要静默三秒,下个人才开口说话,而且要学会接着别人的话,承上启下,自然过渡到自己要说的事儿。
总之,上这种课,掌握对话礼仪,是非常重要的。
在Exeter,这张圆桌处处都有。比如,上音乐课的时候,也用哈克尼斯法,只不过当中没有桌子罢了。
图书馆里也有哈克尼斯圆桌 ...
化学课堂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圆桌,一部分是实验区 ...
这是校园草地上的室外石头圆桌,天气好的时候,这样上课,很妥啊!
还有特别有趣的一点。这种课堂讨论,老师还会给学生评价打分。但没有考试,全是说来说去,怎么打分呢?
不用担心,老师的智慧是无穷的,来看看一个老师给学生课堂表现做的记录和评价图。从线条可以看出沟通对象,沟通频率,而各种符号,就是老师给的评价标记。说实话,这样上课,老师也真够累的。
这种圆桌教学法,世界各地有很多学校也在用,有的用得好,有的效果差一些。总结下来,要把这种方法用好,一个学校的文化氛围很重要,老师和学生都要很重视探讨式学习,而且要做很多技巧训练。
此外,一堂课只能有不超过12个学生参加,对于很多学校来说,难度也比较大。
所以,这种方法在顶尖学校用得多一些。老师不大段大段地讲课,因此学生必须在上课前自己把书本内容好好看一遍。否则,基本概念都没有,怎么才能展开有质量的探讨?(这跟公司开会前大家也要把议题看过思考过这样开会才有效率,道理是一样的。)当然,这对学生的自觉性和自学能力要求就很高。
这张圆桌,其实代表很多,平等、互助、思辨、沟通 ... 和两千多年前的苏格拉底似乎在遥相对话 ...
对于中国的大多数课堂来说,摆张大圆桌一次课只有12个学生参加,不现实。不过,这种教学法的精神还是挺可以活学活用的。用探讨、对话去学习,有没有圆桌倒也不是那么重要。再说,学校里没有,家里也有啊。每天一家人围着圆桌吃饭,爸爸妈妈和孩子一起聊一些有意思的话题,咱们也是可以“哈克尼斯”一番的呀!只要想做,没啥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