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生时代学过宗璞的《紫藤萝瀑布》,那时只是被作者笔下满树盛开的紫藤萝花吸引,“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一片辉煌的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的盛开、下面的待放。颜色便上浅下深,好像那紫色沉淀下来了,沉淀在最嫩最小的花苞里。”······这样的美句让我记忆深刻。后来工作了,我教过宗璞的《紫藤萝瀑布》,二十出头的年纪,人生的阅历不足以让我领悟这篇文章的内涵,我借助着教学参考书,和一群十几岁的八年级学生谈人生谈生命,真的是生拉硬拽,好不牵强。也是从那时我再次知道“宗璞是在自己的弟弟身患绝症,于悲痛中徘徊于院中,见一树盛开的紫藤萝花,唯物释怀,由花儿自衰到盛,感悟到生的美好和生命的永恒,于是写下此文。”这样的一段文字,初中时的老师一定也述说过,只是于那时的我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今已到三十岁的年纪,有了家庭和孩子,身上多出三个身份,再来读宗璞的《紫藤萝瀑布》更多的不止于文字与背景,而是唏嘘感叹。我想那满树盛开的紫藤萝是经历了花朵的稀落、伶仃到后来索性连稀零的花串也没有了之后的涅槃与重生。
还记得暑假里发生的泰国普吉岛沉船事件,一艘游轮满载着游客,出国旅游本是一件开心激动的事情,可曾想厄运就在一瞬间降临。一户中国家庭,爸爸、妈妈、女儿、女婿、外孙女五口最后只剩下了爸爸一人生还,接受采访时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表现出惊人的平静,他在危急时刻紧紧拽住老伴的手,可是老伴还责怪他,让他松开,这是他和妻子最后的对话,从此阴阳两隔,缘分已尽。直到最后,老人从塑料袋里拿出家人干净的衣服,说要找到他们的尸首给他们换上,老人才嚎啕大哭。看到这样的新闻,我们难免揪心,为逝者惋惜,为生者悲痛,可就在活着的时候,我们又有多少时候感受到平常生活的天伦之乐?
还记得暑假里去电影院看的一部电影《我不是药神》,本想着喜剧演员徐铮主演,想去找个乐,却没想到我哭用了一包纸巾。慢粒白血病患者吕受益本想着自杀来解除疾病带来的痛苦,可得知妻子怀孕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儿子出生后他想方设法活下去,梦想着能听到孩子喊他一声“爸爸”,还和勇哥开玩笑说搞不好有一天他还可以做爷爷,可最后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在生命晚期,躺在病床上的他,瘦骨嶙峋,头发稀稀拉拉地只剩几根,护士来给他清创,病房里传出来的凄厉的惨叫声在我脑海里久久不去,一天晚上,疼的受不了的吕受益下床吃止疼片,看着躺在旁边睡着的妻子和儿子,他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是由亲情、生命延续而触发的笑容,随后他的生命终结了。吕受益的死触动了观众们的泪点,可就在我们胡吃海喝、吞云吐雾、酩酊大醉、熬夜追剧的时候又何曾感受到拥有健康的幸福?
还记得暑假里读白先勇的短篇小说《一把青》,抗战八年,空军村的太太们,日夜盼着丈夫归来,在恐惧与不安中度日如年,师娘用“日子过了就好了”来麻醉自己欺骗别人,日本敌人终于被赶跑了,大队长也平安归来,可他却要背负着对死去弟兄们的愧疚夜不能寐。日子过了,可并没有好,内战爆发,国军打了败仗,大队长亲手杀死了自己带出来的爱徒,回家后,他疯了,病了,左腿落下了残疾,逃难时,他和妻子为了生存,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严去求一份工作,原来的大队长吃饭时只要一摔筷子,全大队没人敢动,如今大队长摔了盘子,没人理了,这其中的悲凉沁入了骨髓里。还有朱青和郭轸,一对拥有美好、纯真爱情的小夫妻,却因为战争没办法过平常日子,他们约定等仗打完就退伍,隐姓埋名,做山村野夫,只可惜郭轸没有回来,留下朱青一人苟活,她说“我也死了,可是我还有知觉呢。”《一把青》里的飞行员和被关在空军村里的太太们过着身不由己、苟且偷生的日子,这种痛与伤,已经不能用合适的词语表达,可就在我们为一点琐事发脾气、为一杯打翻的牛奶哭泣、为别人的一句不经意的话语难过时又何曾感受到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幸福?
所以在花朵还未稀落,花串还未消末的时候首先要懂得珍惜,惜时惜命,给自己的人生之花留有一块生长的土地,其次要有目标,有了目标就有行进的道路和方向,让自己的人生之花尽力开得绚烂多姿,最后我又想到了一个词叫“微笑”,随时都笑得出来,在自己的人生之花旁标注这是幸福的花儿。
而幸福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