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永不消逝的美好

——《驿路梨花》文本解读

合肥五十中学天鹅湖教育集团天鹅湖校区    徐丽娜

初遇《驿路梨花》，还是求知少年；再见时，已是一名教者。

深感无论过去，抑或当下，此文都是一篇价值观相当主流的小说。在边陲深山，一片开满梨花的树林里，有一间为路人提供食宿的简陋小屋。小屋的来历，牵涉到一个瑶族老人、一群哈尼族小姑娘、解放军……每读一遍都是一次修行，忍不住为故事中云南军民互助、各民族团结共享点赞。

时过境迁，这篇文质兼美的经典老课文重新选入统编语文教材，动人之处仍是情感。文章虽老，情感却常读常新。《驿路梨花》所在的七年级下册第四单元，单元主题即是“中华美德”。教读时，便换一思路，淡化写作手法的讲解，挖掘其中蕴含的民族团结教育切入点，适时进行民族团结教育，实现语文育人的情感目标。
    小说揭开“谁是小茅屋的主人”谜团的过程，正是小说悬念和误会得以存在的基础。谁是主人？“我”和老余以为是瑶族老人，瑶族老人以为是哈尼小姑娘们，哈尼小姑娘们说是解放军叔叔盖了小茅屋，解放军叔叔说是雷锋同志叫他们这样做的——当然，还有一个最先照料小茅屋的梨花姑娘。
    然，这些人，都不是小茅屋的主人，也都是“主人”。这些“主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都不会长期居住于小茅屋。他们为小茅屋所做的一切——解放军的修建、梨花和哈尼小姑娘照料、瑶族老人的送米、“我”和老余的修葺，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别人。他们这是为何，又且心甘情愿？
    见贤思齐，一种可贵的共情力，一种动人的同理心。
    解放军在树林过夜、半夜淋了大雨浑身湿透的时候，想的不是自己的狼狈，而是过路人需要一间小屋遮风挡雨；梨花和哈尼小姑娘们并不需要在小茅屋歇脚休息，却担心小茅屋无人照料年久失修；瑶族老人用了小茅屋的米、柴火，考虑的是要还给人家（还可以推想他以后会一如既往送米）；“我”和老余几乎没有可能第二次涉足这陡峭幽深的哀牢山，却在离开之前加厚了屋顶的茅草、挖深了房前屋后的排水沟。显然，解放军的行为感染了梨花姑娘，梨花姑娘de行为又继续影响了后来者。在那个飘散着淡淡梨花香的小院落里，月光皎皎，品德高尚的解放军和哈尼族老乡，共同构成了一幅民族团结的和谐美好图景。

他们虽是来自不同民族的陌路人，但在遇到困境或得到优待时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大爱怀于心，致真践于行。
    己所不欲，人所不欲；己所欲，人亦所欲。推己及人，同理共情，这是中华文化和中国各族人民固有的心理模式。解放军说是雷锋同志教他们这样做的，那么，又是谁教雷锋同志这样做的呢？
    借课文探究“谁是小茅屋的主人”的问题，向中华文化深处漫溯，可发现教雷锋这么做的有杜甫……。杜甫求亲告友好不容易盖起的栖身之所——一间茅屋，被秋风吹破，夜雨滂沱，床头屋漏无干处，此时杜甫却发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呼喊。如果能够实现这一理想，哪怕“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种境界，已然超越了中华民族优秀基因——共情和同理。
    杜甫前，聆听过孟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谆谆教诲；孟子前，感叹于无名士兵“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温暖盟誓；更早前，还有“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的胸襟担当。

别林斯基有言：“任何伟大的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的痛苦和幸福深深根植于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他们从而成为社会、时代以及人类代表的喉舌。” 作者显然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有着深沉的热爱，方写出这般精彩的故事。能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痛苦，把解除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使命，这种精神，不仅是共情同理，更是“利他”。民间亦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俗语，因为利他，每个人都不再是一座孤岛，人与人之间彼此信任，相互关怀，抱团取暖。
    真是“人之初性本善”吗？趋利避害往往是生物本能，心怀善意才是教育的结果。是唇亡齿寒的利害，是代代相传的故事，是奉为准则的信仰，如此决定了雷锋、解放军、梨花和哈尼小姑娘、瑶族老人以及“我”和老余的利他行为。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得闲便是主人；林间茅屋亦无常主，利他就是主人。

心中有他人，心中常驻“仁”，人人都是活雷锋，你我皆为白梨花。

我们品读小说经典意象时，也要注意意象所附着的文化意味，不可潦草放过。如“驿路”这一意象，经作者引用，在文中也被赋予了新的内涵。驿路，又叫驿道，古时传递政府文书等用的道路，文中是指行人所走的道路。驿路的首要功能，便是传递。稍加思索，我们便能发现，文章中驿路的传递功能与小茅屋里爱的传递，暗相呼应。文章主旨也呼之欲出——讴歌边疆少数民族热情好客，乐于助人的纯朴民风，以梨花为代表的青年一代的优秀品质，这正是民族团结、和谐统一的完美缩影。

小茅屋的主人，可谓前有“古人”，后有“来者”，这是一场爱心接力赛。再回首标题“驿路梨花”，字字有来龙，字字有去脉，妙极！
    继续架起教材和生活桥梁，从《驿路梨花》中走出来，走进时下万众关心的新冠疫情中来，我们不难发现：利他，更是一种真正的利己。新冠肺炎病毒肆虐，谁都没有免死金牌。无数科研专家夜以继日，无数医护人员奋力逆行，无数普通百姓出钱出力，各民族团结奋战，举全国之力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为什么我们全力以赴、无怨无悔？因为，我们都不仅仅是在为别人战斗，也是在为自己战斗。每一个人，既是建设者，亦是受益者，更是胜者。
    当社会进步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公共空间里你我休戚相关，连呼吸都会彼此传染，此刻唯有人人都树立主人翁意识，为这“小茅屋”送米添水、修墙挖沟，这“小茅屋”才会成为坚固的广厦，成为我们每一个人在大风大雨中的依靠。

的确，没有任何一个民族的崛起是突然的。
    利他，就是利己；爱人，亦是自爱。

中华民族一家亲，同心共筑中国梦。

如此，人间定会春满园，梨花将会处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