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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小说《边城》浪漫主义特色浅析.
作者:徐琼 发表时间:2015年07月10日 浏览量:298 分享到空间
【内容提要】
沈从文的小说很多,《边城》是他的代表作。《边城》集中体现了他的小说的浪漫主义特色。沈从文小说《边城》主要在自然人性、传奇色彩、梦幻叙事、牧歌情调四个方面呈现出浪漫主义的艺术特征。沈从文在小说中不仅写出了湘西这一地方背景的传奇性,更重要的是写出了生命的神性。他叙写着底层小人物的梦幻,同时也把民族的梦幻寄托在理想中的湘西世界。《边城》的牧歌情调,一方面体现在理想化的田园生活上,另一方面体现在浓郁的抒情气息上。
【关键词】 浪漫主义;自然;传奇;梦幻;牧歌
沈从文曾称自己是二十世纪“最后一个浪漫派”。他用一支五彩斑斓的笔,编织了一个个瑰丽清奇的浪漫故事,叙写着民族和个人的梦想。自然人性、传奇色彩、梦幻叙事、牧歌情调,为他的艺术世界带来了浪漫的格调。浪漫主义“把一种新的灵性带到了人们的心中”。沈从文这个浪漫派,也一改二十世纪初期中国社会生命的神性和诗意丧失、审美精神消失无余的理性化、功利化做派,“在神之解体的时代,重新给神作一种赞颂,在充满古典庄严与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时,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为现代中国带来了一种新的灵性、一股清新的气息。
《边城》描画了一副民性淳朴的风格画,生活在那里的是“一群未曾被近代文明污染”的”善良的人”,发生于其间的爱情,更因为男女双方特有的符合乡下人审美标准的形貌以及灵魂的相互吸引而具有浓厚的审美意蕴。鉴于此,似乎可以如刘西渭(李健吾)先生所说:“……在这纯真的地方,请问,能有一个坏人吗?在这光明的性格,请问,能留一丝阴影吗?”在《边城》中,作家把探询的目光转而投向他早年生活过的那个“充满原始神秘的恐怖,交织着野蛮与优美”“浪漫与严肃”的湘西社会,凭着他对故乡下层人民怀有的那份“无可言说的温爱”之情,用热情、迷醉的歌喉对那里的风物人情唱出了一曲心灵的恋歌。
一、自然人性
浪漫主义把一切原始的、质朴无华的和天真无邪的事物视为“自然的”,强调对大自然的表现,“人与自然的统一”。《边城》崇尚人性,倾向于人性之自然,实际上是一种对健康自然性的图解和阐释,是作家对自然性之美好一面的主观倾斜。这种“主观倾斜”主要表现在健康的自然性始终在人物形象的人性成分中占有较大比重。
1.原始而又古老纯朴的老船夫。《边城》中用大量的艺术表现手法塑造了一群纯朴、善良的人物形象,展示出人性的自然美。老船夫是植根于湘西悠远历史土壤里的善良长者形象,也是沈从文乡土题材作品里所塑造的第一类人物形象。他“活了七十年,从二十岁起便守在这小溪边,五十年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1)年纪虽老,但“从不思索自己职务对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尽管他饱尝人生甘辛,“人太老了,应当休息了,凡是一个良善的中国乡下人,一生中活下来所得到的劳苦与不幸,业已全得到了。”(2)却生性达观,无论遭到什么不幸都能坚强地活下去,为自己,为儿女,不断地寻找一份更合理的人生安排。当船夫知道自己女儿爱上军人必得离开他时,“父亲却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只作为并不听到过这事情一样,仍然把日子很平静的过下去。”在抚养孙女辈的事情上更是表现得尽职尽责,“他以为死是应当快到了的,正因为翠翠人已长大了,证明自己也真正老了。可是无论如何得让翠翠有个着落。翠翠既是她可怜的母亲交把他的,翠翠大了,他也得把翠翠交给一个可靠的人,手续清楚才算完结。”(3)然而这份“忧虑”和“担心”却一直伴随着他死去。从这一形象身上,我们不难看出湘西纯朴的文化精神和古老的乡村民俗留给他的一份善良的自然的人性美。
2.白璧无瑕的小儿女形象。如果说老船夫是那种阅历丰富,能自甘贫苦,信守人性本来,至死不失人性之古朴美的老长辈形象,那么翠翠、傩送、天保则是古老传统里新枝萌出,尚未沾染世俗尘埃白璧无瑕的小儿女形象。他们虽无老船夫般长辈的人生阅历,却直接秉承了老一辈的善良天性。虽不免受倏忽而来风雨的袭击,却始终不渝其志,抱定他们最初的人生选择不放。他们预见不到人生未来的变化,却充满着对美好人生前景的憧憬。翠翠“为人天真活泼,人又那么乖,和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俨然如一只小兽物。”(4)当她弄明白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珍藏着少女刚刚苏醒的爱情,在渡船上等待着傩送归来,尽管“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会回来!”(5)傩送与天保两兄弟,具有着原始的强悍美:“身体结实如小公牛”,性格“豪放豁达,不拘常套小节”。即使在他们同时爱上一个弄渡船的穷人女儿时,也“是不至于动刀的,但也不作兴有情人奉让,如大城市懦怯男子爱与仇对面时做出的可笑行为来。”(6)于是两人展开了公平竞争。可以说,他们的性格传承了楚文化中的精髓,是“天人合一”的集中体现;他们的语言行为举止遵循自然法则而又不悖乎湘西人出于自然而归于自然的生存原则,有力地呈现了人与自然的共存意识,决定了他们的人生态度。“一切总永远那么静寂,所有的人每个日子都在这种不可形容的单纯寂寞里过去。一分安静增加了人对于‘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梦,在这小城中生活中的各人自然也一定各在分定一份日子里,怀了对于人尊爱憎必然的期待。”(7)这便是茶峒人人生观的真实写照:一切顺其自然。沈从文忠实展示鲜活生活中人物各种先天本能,又不忽视人的后天追求。在这些人物形象身上,我们看不到“文明社会”里的邪恶和虚伪(不良的社会性表现)见到的只是人的自然本性,是湘西人性的古典美在他们身上喷吐的光芒。沈从文倾力打造这两类人物形象,乃是源于对湘西人民的了解,将湘西人的人性内涵加以诠释的这种主观意图。这种主观见之客观的表现是作者理想世界的象征,象征着作者理想中的过去和未来;既代表着湘西古老纯朴的原始民性,也有沈从文对湘西乃至整个中国社会未来发展的期望。在《边城·题记》中作者如是说:“《边城》这个作品或者是能给读者一点怀古的幽情,或者给他们一次苦笑甚至恶梦,但也说不定或许能给他们‘一种勇气和信心’”(8)
3.优美的自然环境。另一方面,《边城》优美的自然风景是人与自然和谐的存在。沈从文描写景物不只是给人物活动提供一个简单的自然背景,而将自然世界的美与人物的健康自然美相映照。《长河》里的夭夭活泼,机灵的性格与纯洁、善良的心地,是如何依赖作品爽朗、静美的深秋景物而成立。《湘西散记·桃源与沅州》描写的美兰香多姿多彩与馥香清洌的特殊气质,实在是作者追求美好理想与批判现实黑暗政治的有机成分。《边城》所描绘的白河(酉水)两岸的景色更是人与自然的浑然一体化。且看:
“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夏天则晒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裤,可以作为人家所在的旗帜。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瓦,位置却永远那么妥帖,且与四周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9) 文中“高山、水、翠竹、桃花、房屋”等符号化意象既是一种语言代码,也是“京派小说与文人的审美心理机制相融汇,成为一种人格化的载体和生命信仰的符号。”它们表现出沈从文对自然生命的尊重,“美是沈从文的上帝,但他的上帝也是生命”;它是“皈依自然,而重返自然的边民宗教信仰的本旨”,(10)也“正是这种对自然生命的崇拜,使得他的作品中大自然种种景象格外见出个性,格外显得迷人。”
二、传奇色彩
传奇是浪漫主义作家惯常使用的艺术手法。在一般意义上,传奇是对于历史传说、民间故事、童话等艺术形式的民间叙事文学的概称,多以历史、爱情、侠义、神怪故事为题材。传奇因神奇非凡的想象力和个性焕发的理想色彩而具有浓郁的浪漫主义诗情。
《边城》富于传奇色彩,一方面源自于沈从文生于斯长于斯的湘西这片土地。湘西由于时间和空间的阻隔, 形成“偏僻的一隅”,一个化外之境。这里自然环境未经人工斧凿而近于天然。“夹岸高山,壁立拔峰,竹木青翠,岩石黛黑。水深而清,鱼大如人。”“三门附近山道名曰白鸡关,石壁插云,树身大如桌面,茅草高至二丈五尺以上。山中出虎豹,大白天可听到虎吼。”这里民风民俗古老原始。“XX族人的习气,女人同第一个男子恋爱,却只同第二个男子结婚。若违反了这种规矩,常常把女子用一扇石磨捆到背上,或者沉入潭里,或者抛到天坑里。”另外,“放蛊”、“行巫”、端午划龙舟、月夜男女整夜唱歌等等民族风俗非常盛行。这里人们仍过着一种四五千年以前“原人”似的生活。在冬天的雪夜里,仗着明火在河里叉鱼;“常常拿了刀矛火器种种家伙,往树林山洞中去寻觅,用绳网捕捉大蛇,用毒烟设陷阱猎捕野兽”;湘西以原始、自然、古朴而又带着野蛮的面貌,使《边城》带上了神秘传奇的色彩。
湘西作为《边城》的一个背景,神秘、传奇,但在这个背景中凸出的是生命。沈从文曾说,“我是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信仰‘生命’。”在湘西这个背景中,沈从文时时刻刻想努力展示的是生命的庄严和神圣。因此,《边城》的传奇色彩更多地源自于沈从文对生命传奇性的叙写。传奇“承接了原始时代的神话传统,往往试图唤起往昔和社会意义上的遥远年代,表现了进入文明时期的人类对神性时代的理解和眷望,也就是说,体现了人类企图将原始神性带回世俗当中或接近理想世界所做的乌托邦式的努力。”沈从文努力挖掘生命光辉的、接近神性的一面,与传奇文学对神性的展示和向往的精神内涵不谋而合,在散淡、拙朴的人生中,见出生命具有传奇般神性的一面,《边城》中,无论遇到什么变故,每个人都能按照命定的一份职责把一个个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在这些平凡的人生故事中,故事的主人公往往是水手、妓女、下层士兵、船夫和农民。沈从文在这些“对历史毫无意义”的小人物身上挖掘生命的闪光,揭示人性具有神性的一面。“他们那么忠实庄严的生活,担负了自己那份命运……不问所过的是如何贫贱艰难的日子,却从不逃避为了求生而应有的一切努力。在他们生活爱憎得失里,也依然摊派了哭、笑、吃、喝,对于寒暑的来临,他们便比其他世界上人感到四时交替的严肃。”他们在生存的挣扎中,仍然不失泥土般的本色,忠厚、朴实、坚韧、顽强、乐观、平和。沈从文在这些小人物身上揭示的生命神性,是“一种泛神的生命灵气,从人的感官来说,它是火焰,是闪光。”
三、梦幻叙事
浪漫主义者所要描写的,“就是现实生活如何化为诗,化为艺术,化为席勒所谓的精力的自由‘游戏’,化为一种梦幻式的……生活。”浪漫主义者主张生活的诗化、梦幻化,沈从文同样也是一个叙梦者。他宣称“有人用文字写人类行为的历史,我要写我自己的心和梦的历史。”《边城》的梦幻叙事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直接写梦境和幻境;一是写回忆和想象中的生活,给人一种梦幻感。
1.直接叙写的梦境。沈从文认为,“小说是用文字很恰当记录下来的人事。因此既然是人事,就容许了两个部分:一是社会现象,是说人与人之间的种种关系;一是梦的现象,便是说人的心或意识的单独种种活动。必须把人事和梦两种成分相混合,用文字来好好装饰剪裁处理得极其恰当,才可望成为一个好小说,。”对沈从文这个浪漫主义者来说,单纯反映现实人生是永远不够的,只有将梦幻的成分羼和进去,小说才会有生命。《边城》中的梦境可谓俯首皆拾。如翠翠和爷爷在门外高崖上说故事,爷爷提到当年翠翠的父母如何以歌声获得彼此的爱情。当晚翠翠噙着眼泪睡去,也在同时,傩送正站在对溪高崖上为翠翠唱歌,歌声越过小溪,传送到了进入梦乡的翠翠耳中,于是她“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的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穿过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摘虎耳草……”(11) 这“虎耳草”俨然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2.回忆和想象的理想境界。除直接叙写梦境外,沈从文还通过回忆和想象,构筑了一个理想境界,“启动一种梦寐般的情境”。浪漫派们认为,“人们寻求的理想社会,在世界某些偏僻的地方或在过去可以发现它。”沈从文也把追寻梦幻境界的目光投向了他偏远的故乡,投向了往昔的生活。当沈从文将他理想的乌托邦拟境设置在湘西时,其实现实中的湘西已不是沈从文记忆中的那片宁静、优美、质朴的土地了。当作者阔别十八年后,从北京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他看到的是:“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看来,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那点正直朴素人情美,几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敬鬼神畏天命的迷信固然已经被常识所摧毁,然而做人时的义利取舍是非辨别也随同泯了。”因此,沈从文《边城》里的湘西,是经过作者的想象、回忆、梦幻加工改造了的湘西,是一个充满了真、善、美的理想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时间不见流逝,似乎还处在距今遥远而距屈原生活不远的远古时代;自然环境宁静优美,民风民俗淳朴敦厚;人物单纯可是平常人所不能到的地方。”沈从文依靠梦幻叙事创造了一个平常人不能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寄寓着他对生活的憧憬,对美与爱的倾心,以及对民族美好未来的深情瞩目与向往。
四、牧歌情调
牧歌最早指古希腊人描写西西里岛牧羊人生活的诗。后来维吉尔写了著名的作品《牧歌》,带有典型的田园诗风格。此后,人们习惯用牧歌来称谓这一风格种类:以一种传统的诗歌,表达都市人对理想化的农牧生活的向往。在中国现代文学范围内,“牧歌特指以理想化笔墨处理乡土题材的各类作品中能够反映其本质因素的抒情倾向和品格。”(12)《边城》的牧歌情调主要表现在理想化的田园生活和浓郁的抒情气息两方面。
1.理想化的田园生活。“田园”在大多数人心中是一个温暖的字眼,更是浪漫主义文人反复吟哦的对象。《边城》中的田园同样带着理想的、浪漫的情愫。首先《边城》中的田园远离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战火纷飞、横征暴敛、狼藉遍野,而呈现出一片宁谧、优美、生机勃勃的景象。自然万物、禾稻果蔬、禽鸟虫兽,还有人,随着自然的律令生息繁衍、舒展自如。冬天,土地为白雪覆盖,人们围在火蔸边一边烤火一边煨栗子、白薯吃,其他的生物则藏匿了行迹,贮蓄一冬的精力备来年使用;春天,雪融化了,小溪流水潺潺了,碾坊在沉寂了一冬以后又发出了“吱吱”的奏鸣声;夏天,太阳当头的午后,人和狗都倦了,在大树浓荫下进入了梦乡,只有那聒噪的蝉还在溪边不住地鸣叫;“到了秋天,一切都在成熟。悬在树上的果子落了地,谷米上了仓,秋鸡伏了卵,大自然为点缀了这大地一年来的忙碌,还在天空中涂抹了些无比华丽的色泽,使溪涧澄清,空气温暖而香甜,且装饰了遍地的黄花,以及在草木枝叶间敷上与云霞同样绚目颜色。一皆布置妥当之后,便轮到人的事情了。”(13)这就是湘西世界的田园风光,是我们欲置身其中,却又被抛弃了的所在,沈从文将它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无疑会勾起许多人浪漫的记忆、梦想和幽思。
《边城》中的田园还远离了现实主义作家笔下乡村的啼饥哀寒、血泪声诉、生不如死的场面,而呈现出劳动的欢娱、生存的喜悦、生命的神圣和庄严。渡船老头和孙女翠翠,一个在船上唱,一个在岸上吹迎亲送女的曲子。“间或有什么男子,占据在自己屋前门限上锯木,用斧头劈树,把劈好的柴堆到敞坪里去,一座一座如宝塔。又或可以见到几个中年妇人,穿了浆洗得极硬的蓝布衣裳,胸前挂有白布扣花围裙,弓着腰在日光下一面说话一面做事。一切总是那么静寂”整个“湘西世界”近乎处于静止的时间中,映照着一层高贵、光辉、朴素的氛围。……他们个个过得那么充实快乐,似乎浑然不知辛酸与忧伤。其实,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些手足贴地的人,靠自己的一双手、一点力气,挣得一碗饭吃,过的是非常贫穷的日子。
他们还得面对恶劣的生存条件,许多人为了生活就被葬身于险滩。他们还受着疾病、山洪等天灾人祸的威胁。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对生活的热爱,生存的简陋和艰难,命里摊上的那份
忧愁、磨难和恶运,只会给他们的生命增添美丽和庄严。正如沈从文自己感受到的,“天时常
常是那么把山和水和人都笼罩在一种似雨似雾使人微感凄凉的情调里,然而却又无处不可以见出‘生命’在这个地方光辉的那一面。”
2.浓郁的抒情气息。沈从文曾说,“我的作品一例浸透了一种‘乡土抒情诗气氛’”。《边城》浓郁的抒情气息,也为小说带来了牧歌情调。一方面,作品的湘西题材浸透了作者过去的人生经历、情感体悟,带有一种自叙传性的抒情色彩。沈从文说,“我准备创造一点纯粹的诗,与生活不相黏附的诗……还要用一种特殊的笔调来写爱情,写那种和目前生活完全相反,然而与我过去情感又十分相近的牧歌,方可望使生命得到平衡”。可见,《边城》是作者过去情感的传达与宣泄。《边城》里,翠翠父母早逝、爷爷撒手离去的孤雏命运,欲说还休的朦胧心事,撑着渡船等待情人的孤独寂寞,给小说涂上了一抹凄凉哀婉的抒情格调。而这一切都是沈从文过去情感的投射。正如他自己谈到《边城》时所说,“我的过去痛苦的挣扎,受压抑无可安排的乡下人对于爱情的憧憬,在这个不幸故事上,才得到了排泄与弥补”。《边城》的抒情气息,另一方面,是作品的湘西题材里,浸透了作者对乡土的眷眷深情。沈从文进北京之前,在家乡湘西的沅水流域及其支流上常年漂泊,做过水手、下层士兵,与各种各样的底层小人物打过交道,了解了他们,并接触了他们的灵魂。即使到了北京,功成名就之后,他仍时常以“乡下人”自居,趣味与价值取向仍与乡下人趋同。他曾说,“我欢喜同‘会明’那种人抬一箩米到溪里去淘,看见一个大奶肥臀妇人过桥时就唱歌。我羡慕‘夫妇’们在好天气下上山做呆事情……我太与那些愚暗、粗野、新犁过的土地、同冰冷的枪接近。”因此,他在表现这些人物时笔端常常带着感情。“对于农人与兵士,怀了不可言说的温爱。”“浪漫主义诗人的光荣就在于他内心燃烧着的最炽烈、最激昂的感情。”浪漫主义者宣扬人生与诗的合一论,其实质,就是要凭借内在心灵的激情推翻整个外在世界,把生命的灵性充溢到宇宙之中。他们“把自己的灵性彰显出来,使其广披世界,让整个生活世界罩上一个虔敬的、富有柔情的、充满韵味的光环。”沈从文自己也曾说他不宜做诗,否则内心的激情会把他烧死,因而选择了作感情比较内敛的小说。但《边城》仍让我们看到了浪漫主义者那勃发的内心激情、彰显的生命灵性。《边城》浪漫的艺术世界,为我们开启了一个充满灵性和诗意的境界,展示出了新的生存远景。
注释:
⑴ 沈从文:《边城》第2页,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6年1月第1版。
⑵ 同上,见第23页。
⑶ 同上,见第23页。
⑷ 同上,见第71页。
⑸ 同上,见第3页。
⑹ 同上,见第42页。
⑺ 同上,见第63页。
⑻ 同上,见题记中第3页。
⑼ 同上,见第5页。
⑽ 沈从文《 断虹.引言》,沈从文选集,第5卷,四川人民出版社 见第257页。
⑾ 沈从文:《边城》第48页,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6年1月第1版。
⑿ 刘洪涛《边城》与牧歌情调[J].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1年,第6期,见第6页。
⒀ 沈从文《边城》 北京科技教育出版社 见第36页。
参考文献:
1.沈从文散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
2.刘小枫:诗化哲学,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84年
3.金介甫,《凤凰之子.沈从文传》中国友谊出版社,2000年1月第1版
4. 金介甫.沈从文笔下的中国社会与文化[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
5. 沈从文文集第9卷[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年
6. 弗斯特.浪漫主义[M].北京:昆仑出版社,19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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