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肥市逍遥津小学“减负提质,京沪皖五地七校教研联动”活动上的发言
各位老师下午好!非常有幸,参加这一次“减负提质,京沪皖五地七校教研联动”活动。咱们这个学校(逍遥津小学分校)第一次来,走进学校,可以说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这是一个全新的学校,不仅仅校舍是新的,学校的理念也是新的,老师的面貌也是新的,同时咱们这次活动的形式也是新的,非常不简单!说到学校给我的印象呢,有很多话要说,不展开,我突然脑海里萌生出类似于对联的句子:“绿荫与书海一色,生命与生命同乐。”如果要加上一个横批,就是“好不逍遥”。我相信在这样一个乐园里,无论是老师还是孩童,只要是生命,他一定会快乐,会幸福,会与众不同,会像杏林子一样坚定地,义无返顾地活下去。
这二节课是不同的课型,不同的风格,不同的策略,不同的视角,也给我们与众不同的收获。第一节是课外阅读分享交流活动。这是我们指导学生进行儿童阅读的一种课型,这种尝试有利于推动儿童阅读走向深入。语文教学的改革,历经这么多年,受到这么多的诟病,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有成果但更有困惑,有提升但更有问题。这里面的问题要是作一个剖解的话,可以说80本书也写不完。其中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这么多年来,更多的把目光聚焦于课堂的四十分钟,更多地想用老师的教来实现学生语文水平的整体、大面积、快速地提升。这是无法实现的。语文应该有二翼,一翼在课堂,另外一翼在课外。正因为课外的“翅膀”太弱了,所以学生的语文能力始终无法得到质的飞跃。这二年我看到一个欣喜的现象,无论北京,上海,还是安徽,很多学校都有一种自觉和意识,那就是主动地推进儿童阅读。大家已经意识到学生语文能力的发展,综合的语文素养的提升仅仅靠课堂的四十分钟是不行的。课内外之间的关系应该是课内习方法,课外求发展。甚至于课外的发展,学生在广阔的书海当中的畅游,和文本的切己体察,真诚互动更是解决语文教学问题,促进语文能力发展的重中之重。为此,我们省通过课题的形式进行了推进。经过几年的研究也形成了一些成果,就是“课内外阅读一体化”的研究。课内与课外的阅读原先是二张皮,现在整合成一个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促进,共同发展。这节课,老师所呈现的课堂给我们打开了一扇窗,从课内走向课外,从课堂教学走向儿童阅读。我也期待着我们的教研活动能给课外阅读的指导与分享以一席之地。因为它太重要了!甚至于它可以作为主角呈现在语文教育的视野中。具体到这节课,我认为老师整个设计和操作非常成功,目标意识强,策略的支撑也很有效,我用四个词来概括就是:一以贯之,一气呵成,不枝不蔓,水到渠成。没有做与之不相干的事,坚决彻底地把这次阅读分享活动做到位。这里面有很多方法的设计有利于孩子们去亲近文本,特别是亲近整本书的阅读,走近整本书的阅读。学生因此会获得一些方法,会实现高品质的阅读。我们有时让学生泛泛而读,可能在量上能达到,至于文中精彩的语言,感人的细节他可能会忽略。这需要老师提供一定的支架。这些方面,老师运用了很多的方法,通过研读书中人物,回顾书中感人的故事,通过分享阅读中的体验,促进目标的达成。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堂课从本质上说,他不是一节阅读指导课,阅读的工作是在课前完成的。它是阅读之后的分享,这个分享有没有意义,有没有价值?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命题叫:给分享一个理由。之所以这么说,是源于另外一本书传达给我的教育理念,就是美国克拉生先生写的《阅读的力量》,建议老师们都去读一读。这本书中很多教育思想对于我们传统的教育理念是革命性的,颠覆性的。他认为“直接教学”,就是我们所谓的对学生阅读的指导是毫无意义的。他强调让学生自由自在地阅读,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自主地选择阅读的内容,参与阅读的活动,形成阅读的体验。这是他的观点。那么我们在阅读推进的过程中,更多地对学生进行阅读策略的指导,阅读分享的组织,这个分享活动和这本书提出的理念相比较是矛盾的,我就琢磨:怎么给分享一个理由呢?我的答案是:分享的价值体现在阅读活动的深化、延续、重构和完形。分享的过程实际上是重读文本,拓展文本,甚至是创生文本的过程。不同的人对文本有不同的理解,在不同理解的交流与互动当中,会重新建立起人物的形象,阅读的体验,会从这个文本延伸到生活,延伸到更多的文本。我想,这是分享的价值所在。那么怎样处理好阅读指导,阅读分享和自由阅读之间的关系呢?我的答案是:阅读分享,包括阅读指导,不能成为学生阅读行为的干扰,也不能够因为我们的分享而败坏了学生阅读的口味,这是阅读指导以及阅读分享活动中最具有风险的方面。学生接触文本的过程是有滋有味,全情投入的,有时甚至是废寝忘食,手不释卷。也正因如此,克拉生教授提出来要自由阅读。但是,到有的课堂上,把文本进行肢解,分析,把人物进行定位,贴附上概念的标签。原先阅读中丰富的体验,美好的享受突然就没有了。我觉得教师的阅读指导与分享有价值,也有风险。这就需要我们有信念和智慧处理好分享、指导和学生自由阅读之间的关系。只能促进不能干扰。在我们指导的过程中,不要去说教,尽可能不要去分析,更多地让学生在这个平台上畅所欲言。课堂应该成为读书分享的沙龙,互相碰撞的平台,可以有共鸣,也可以有交锋。这样的分享,它不仅不会成为干扰,反过来会加深,浓厚我们阅读的期待和渴望。
那么怎样做到呢?我思考了四个方面,也是这堂课的执教者做的比较好的。第一点就是负担适度。不要把阅读之后的要求,包括阅读之后的任务变成一项刻板的作业,让孩子在阅读之前,或是阅读之后都吓坏了。学生应该是很轻松地进入到阅读体验和分享活动当中。负担是轻的,他们自然就愿意参与。这位老师让学生写记录卡,我觉得很好,三言两语,而不是我们非常正儿八经地写一个长篇大论,人物的研究,或是一个读后感。这是很关键的。第二点,创新形式。活动本身应该是充满趣味的,是多元化的。我在听的时候在想,假如我来组织这次教学的话,我会设计怎样的活动?当然这也是一家之言。比如说对于小林校长,如果我们对他进行真实的评判的话,我相信学生会有不同的见解,不同的视角,甚至于不同的判断。这位校长对学生非常宽容,由他我就想起尼尔写的《夏山学校》,苏霍姆林斯基创办的帕夫雷什学校,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理性:让生命自由自在地发展。这个自由自在也是有风险的,也会受到质疑。小豆豆这样调皮顽劣的孩子会做出很多人们无法忍受的事例,但小林校长都包容了,都顺应了。怎么去理解?会不会有学生质疑小林校长过于放纵学生?这样一种教育是否过于理想化了,在现实生活中是否存在?能不能允许学生有不同的声音?可以肯定,可以评判,可以争议,可以质疑。这样的阅读分享就有意思了。这位老师很难得,让学生梳理出书中个性鲜明的人,有妈妈,有高桥君,有阿泰等等,在此基础上,还可以让学生给最有个性的人物投票。看一看哪个人物能高居榜首,选出最特别的人。或者是组织一次讨论:假如我就是书中的小豆豆,说说“我”的顽劣小故事。可能由于时间关系,老师没有全面展开,如果展开的话一定是非常有趣的。如果读书读到最后实现了阅读者与文本人物之间的互动对话,甚至合二为一了,这样的阅读体验就是深刻的,恒久的。第三点,结果多元。既然是课外阅读,我们就要给他充分的自由,充分的空间,可以包容各种不同的观点,可以悦纳不同的答案。如果说最后的分享都形成了一个答案,这个阅读也就该停止了。今天这位老师做得不错,同一个人物,让学生说留给自己的不同的印象。没有答案才是答案,体验才是成果。分享的成果并不是一定要提炼出某个人什么特性,概括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学生参与了我们整个活动,本身就是成果。第四点,主体转移。我们在课堂上虽然强调以学生为主体,但是起主导作用的还是老师。我有这样一个愿景,就是课外阅读的分享活动,尤其是中高年级的课外阅读分享活动能不能让学生成为真正的主角,完全的主角,彻底的主角。老师只是一个观察者,一个点拨者,一个环境的创设者,一个活动的推进者。学生自己阅读,自己分享,自己提升。这可能是课外阅读与课内阅读在结构上所最不同的地方。这个主体的变换也可以在某一个层面上,或是某一个环节上实施。教学的过程能不能分解成若干个板块,这一部分我们研究人物,那个部分研究情节或是故事,那个部分研究环境,那个部分研究情节的创编,拓展和延伸。学生可以自主选择参与的板块学习。这样就整体动起来了。
第二节课的执教者是远道而来的,非常有名的北京史家小学的张颖老师。一看到这二个相关的信息我就感到非常亲切。北京是首都,哪个中国人对北京没有感情,那就不是中国人。第二呢,这位老师的名字正好与我爱人姐姐的名字一字不差,所以倍感亲切。这节课给我们呈现了史家小学教学研究的成果,一个优秀的课例,让我们感受到北京老师的风采,扎实的功底,高贵的气质,科学的设计以及高超的教学艺术。那动听的语言和纯正的北京话,也让人很是向往。
这节课张老师有几个方面特别令人钦佩。第一是有勇气。这篇文章是人教版中年级的课文。把本课的教学拿下是不容易的。很多老师都喜欢这篇文章,因为它特别能打动人。它关合到所有人共同思考的问题,容易产生共鸣,而且文章的文字写得也特别的美。但是把它作为课文来教的时候却有很大的挑战。因为这里面给我们提供的是一个宏大的主题,一个凝重的思考,而且是一个特别的案例。无论是飞蛾、瓜苗,当然还包括我的心跳,可能更多的孩子没有接触过,包括听心跳也没有感受过,至多是摸一摸心跳。文章的作者是与众不同的,正因为她是杏林子,正因为她有这一番经历,所以她能写出这样的文字。特定的人,特定的事,特定的情感,特定的文字。所以这堂课的教学也应该用特别的路径才能达成目标。这是难的。老师选择了这个内容,我觉得勇气可嘉。第二呢,注重方法。我特别欣赏的是老师引导学生真实地在文本的字里行间写下自己的批注。这是非常好的习惯和方法,也是读者和文本进行互动,深层次沟通的一个凭借。如果只是读读而已,千遍万遍,可能还是浮在文字的表面。有了这些方法的支撑,他们就容易和文字,和文字背后的情感、画面实现对话和沟通。第三个呢,立足语文。这个语文主要体现在,老师始终是在坚守教学的语文性,用语文的方式解决语文的问题,没有花哨的东西,没有和语文不相干的东西。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最终扎扎实实。可以说是为了语言,在语言中,通过语言。这也是我们语文教学应该遵循的原则。我们不是音乐课,不是思想品德课,我们只能用语言本身的魅力和情感去打动学生,影响学生,让他去理解,去习得,去亲历,去运用。这是我们分内的事。基于这几个方面,我认为本节课的教学是成功的。
这节课中有二个教学环节还引发了我另外二点思考。第一个环节是老师引导学生体会飞蛾当时的处境。老师们经常会关注到这个细节。张老师的方法非常新颖,也非常有效。她引出三个关键词让学生比较,在感悟和体会中走进文本,体会飞蛾绝处而难以逢生的处境。一个是“困境”,一个是“险境”,一个是“绝境”。经过讨论,孩子们有不同的理解,这是真实的,也是可贵的。这个可贵当然也包括老师对于孩子们不同见解的悦纳与包容。在真实的碰撞中,学生才能有真实的提高和刻骨铭心的体验。从学生那边反映过来的学情出乎我们的预料。我当时就在想,学生肯定不是在和老师对着干。但他就不说“绝境”这个词用的好,这是为什么呢?我们怎样解决这个问题?这是课堂教学的一个生成。这个元素既是课堂教学的宝贵资源,同时也是课后研讨和破解的一个契机。我在想,这三个词语本质上的区别到底是什么?三个词语相同之处在于都是一种处境。这三个“境”用谁都不为过。但杏林子恰恰用了一个“绝境”。学生之所以对三个词语的理解有偏差,核心就是对“绝境”的理解有偏差。他认为“绝境”就是无法生还的,“绝境”就意味着毁灭。实际上并非如此,不是有这个词吗,“绝处逢生”嘛!这三个“境”都有生还的希望,生还的可能,所不同的是程度不同,生还的可能性不同。我们打个比方,在这篇文章当中,写到“飞蛾飞来飞去”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它。如果说飞蛾困在我屋子里,它是身处“困境”,飞不出去了。如果说它在灯火边上,是一种“险境”,很容易被我抓到,很容易被火伤到。已经被我控制在手掌中了,这叫“绝境”,也就是生还的可能性非常之小,被毁灭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这从文中“稍一用力”这个词就可以看出。这三个词语的品悟很有价值。如果在这三个词语中走得更深一点,把它们之间的区别再玩味出来,再定格在文本的情境当中,可能学生就能把“绝境”、“困境”和“险境”梳理清楚。这就是语文能力,这就是提升。
第二个教学环节是老师在讲到这三个生命场景之后呈现了杏林子的人生成就和经历。在此之后,一般就结束了。而张老师呢,再把先前的这三个场景逐一呈现,一一道来。我觉得此举是很妙的,也是很有必要的,同时也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在前面听到讲“飞蛾逃生”这一部分的时候就在想,能不能把这二个生命结合起来讲。我起了个题目叫:从生命的交集出发。我们不要把这二个生命变成二条平行线,先讲这一条,再讲那一条。它们必须有交叉,才有互动,才有契合,才有感动。我们不要成组成块地把一个生命讲完,再讲另外一个生命,而要把二个生命交叉的点一直延续下去。对于和“飞蛾逃生”相类似的情景,我们可能见过:一个小蛾子在窗户前面蹦达不出去。但是我们很难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感动,更不会像杏林子说的“震撼”。因为观察到这一生命场景的这个生命是不一样的。这个震惊也缘于另一个生命的脆弱,敏感和无助。在这一点上它们实际上是互通的。要不然怎么会是“震撼”呢?这二个生命在本质上,在某个情感的断层上是一致的。在讲飞蛾之前,我们是否可以把对杏林子的介绍,把对她宏大的人生叙事作个铺垫,提供一个阅读的背景呢?我们能不能在体会到飞蛾求生的渴望之后,把杏林子作一个巧妙的切入呢?行到这个环节的时候,让飞蛾与杏林子形成一个交集,让学生体会到二个生命的共通之处。由此,学生就会真正地、真实地认同那个“震撼”。否则,作为一个阅读者就会质疑本文的真实性。但正因为是杏林子,它就是真实的。也只有这样,学生才能获得对本文情感与价值观的认同。在生命的交集处,我们可以揣摩杏林子的“震撼”,揣摩她获得了怎样的人生感悟?我们没有必要把这一切归结为简单的“生命的信念”。也可以是更为具体的有用的价值理念。比如说,她可能想到四个字:活在当下。未来是不测的,难以选择的,难以控制的,甚至是艰涩的,但是我们能够把握的就是当下。过去的不可再来,未来的不可知。当下是真正属于我们的财富。只有这样才不枉此生。放弃有一万个理由,但坚持却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是生命,哪怕身处“绝境”。这样一来就把不同生命的交集之处提炼出来,并且作为我们文本梳理和感悟的联结点。我们始终穿行在二个生命的交集当中,就会走到文本更深的层面,形成意义的认同和理解。总之,这节课给了我们很多思考,它的价值也是我笨拙的语言难以言尽的。
非常感谢咱们北京的老师能千里迢迢把课送到安徽来,让我们看到新的方法,新的理念,新的成效。也感谢我们长丰的老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课型,让今天的研讨活动更加完整。最终我们就能渐次地达到理想的语文教学境界!
福雷作于合肥
2014年5月16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