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远去的童谣
陆秀红
“童年的夏夜永远是美妙的。”每当读到这一句平实的话语,我不禁浮想联翩。童年的夏夜,孩子可以来到屋外的星空下,躺在老得变红的竹篾凉床上。让谷场边枝头的清风悠悠地飘落到身边,迷糊中听听三两个邻居闲散地谈论张家山前李家山后。母亲的蒲扇或紧或慢地摇动着,那一点一点的萤火虫胡乱地飞来飞去,化作夜空之下自由自在、闪烁流动的星星……
但这些将成为那个特殊时空的记忆,今天的孩子与美妙的夏夜渐行渐远了。苏教版语文五年级下册《月光启蒙》一文,又一次将我们的思绪拉回到从前——那个物质匮乏精神富足的年代。“母亲忙完了一天的活计,洗完澡,换了一件白布褂子,在院中的干草堆旁搂着我,唱起动听的歌谣……”好多人正是从如此清淡的经历中告别了童年,走向广袤多彩的外面世界。母子相依,这样的情境是何等地温馨;作为定格的记忆,这个简单如素描一般的画面又是何等地富含诗意!
孩子的天性爱玩,而歌谣又赐予玩耍灵动的活力。我们既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又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歌谣会在轻松愉悦中教给我们很多有价值的事理。劳动,是父母和祖辈一生的美德;农村,正因为有了培育庄稼的劳动而纯朴天然、生生不息;汗水,成为父母那一代人给予我们最为沉默和洁净的教导。家乡的黄土地,既长五谷,也长歌谣。童谣,正是这样勤劳的人民忙里偷闲创作出来的,它植根于肥沃的土壤,相伴以调侃的基调,放眼于孩子的成长。
“小红孩,上南山,割荆草,编箔篮。”“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毛娃哭,住瓦屋,毛娃笑,坐花轿。”来自身边,流向遥远,一句句如童话故事一般,滋润着孩子懵懂且萌动的童真心灵。孩子的思绪,在一声声联想和想象的诱惑中,渐渐地飞往夜空,享受着天籁的神奇。感谢母亲,感谢童谣,让我们不再孤独,让我们精神充盈。“是母亲用那一双勤劳的手为我打开了民间文学的宝库,给我送来月夜浓郁的诗情。她让明月星光陪伴我的童年,用智慧才华启迪我的想象。”如一条悠长的小溪,童谣在我们的耳际舒缓流淌。童年的收获是一种感性的积淀,而然后成年的收获则是一份理性的纪念。
上完课文,我不禁要问一下课堂上的学生:大家有这样的经历和感慨吗?没有,夏天清朗的月夜只是敞亮在教室里,母亲动听的歌谣只是贮存在书本里。电视、空调等五彩斑斓的物质包围了我们的感观和身体,如今孩子的脚步已跨不出母亲的苦口,也迈不出自家那无形中高高的门槛。也许孩子得到了很多,他们似乎能放眼天下,但总感觉在近距离的身边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习得。有时我们很神往一种叫“返璞归真”的东西,但仅仅是一种神往而非实践。当我们对“奥特曼”“喜羊羊”烂熟于心的时候,是否还能明白“拉大锯,扯大锯,搭高台,唱大戏”“萤火虫,亮亮飞,飞到大哥家,大哥叫我逮乌龟”?芳香的音韵正从紧闭的小院悄悄溜走,美妙的夏夜已经慢慢地遮蔽了璀璨的容颜。
“调皮的萤火虫飞到了屋里∕再也找不到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后山深处孤独的刺猬∕痴心地唱着二十多年前的谜语∕我使劲也猜不出它到底躲在∕哪棵高大的松树下伸展泪水”远去的童谣寂寞无语,我们还是应该虔诚地搜寻拾取一些珍贵的片段。那些朴素的文字,既是孩子的养料,也是我们的财富。尽管新时代有新气象新歌谣,但我们的足迹还没有完全撤离可爱的乡村,优美舒缓的童谣仍有“明快、流畅、含蓄、风趣”的魅力。窗外的夏夜,依旧月光如水,依旧星光灿烂,依旧虫鸣阵阵,依旧清露婉约。所缺少的,只是一对相偎相依、娓娓亲情的身影。
2010年7月16日
丁美科 :(2017-03-31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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