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当代美术教育的“综合”问题
摘要:在我国现行的美术教育中,综合应首先是一种观念或理念,是对美术课程内容进行统整,实现美术课程综合化的宏观理念。美术教育是指向人的整体的。人类最初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是从整体上来把握的,只不过后来被人为地分裂了。过于精细的分科学习使得学生对世界的认识是零碎的,残缺不全的。随着美术教育的发展,各国美术教育界都在努力地把本来具有内在联系而又被人为地割裂的美术内容重新整合成一体。
关键词:综合;美术教育;意识
当今美术,受到社会各尖端科学成果的冲击,越过固有的美术框架,大胆地尝试与其他艺术,与科学、哲学等进行交流和对话,显现出综合的新视觉特点来。无论是高等美术教育中的综合艺术教学,还是基础美术教育课程中的“综合·探索”学习领域,均显现了当代美术教育的综合化趋势。现今,“综合”一词被频繁地使用着,综合可以是一种课程模式或一个学习领域,或是提供给人们某种运行方式或操作程序。笔者认为,在我国现行的美术教育中,综合应首先是一种观念或理念,是对美术课程内容进行统整,实现美术课程综合化的宏观理念。以下是笔者对美术教育中“综合”的思考,以期与大家共同深入探讨这一问题:
一、 综合是跨越美术原有边界,重新谋求组合
1、综合是对边界的跨越
在这里,“边界”不仅仅指某一具体的边界,而是立足于整合的目标,所有与当今美术和美术教育的特征、发展趋势相违背的,由于过细的分科学习而造成的不同美术知识间的壁垒,综合,就是要打破这些壁垒,跨越这些界限。
首先,从美术学科内部来讲,综合指跨越传统美术以材料分类(如绘画、版画、雕塑、建筑等)的界限,来发展美术教育的多样性与综合性。美术是通过视觉形式来传达思想和信息的。虽然说这些门类各自依据自身材料的特性,为人们提供了不同的视觉形式,但作为教育应当提供学生以整体的方式认识、了解美术。在信息泛滥的新世纪里,美术已逐渐失去了以媒材分类的准则。自2000年上海美术双年展上出现新媒体艺术形式以来,以影像、互联网、装置、行为、观念、实物陈列、场景等综合样式出现的美术作品,也逐渐走进了我国国家美术馆。许多艺术家已经用video、电脑等取代了纸和笔进行创作,因为新媒体具有传统媒介不可比拟的敏感性、综合性。并且,创作者自觉不自觉地在作品的材料、技法和形态上朝着超越原有画种界限的发向发展。综合已经成为当代美术创作的主流语言方式。国画、油画、版画、雕塑等门类的融合,加上新媒体的出现,使学生可以从综合的视域来认识和了解美术。其实,架上绘画同装置、行为、摄影、录象、多媒体艺术一样,不过都是表达思想和观念的手段而已。如果以上所说倾向于专业美术教育领域的话,那么,跨越我国传统美术以材料分类的界限,在基础美术教育领域也不例外。美术课程中的“造型·表现”学习领域,就提倡在造型活动中,让学生运用多种材料、手段和方法,如描绘、雕塑、工艺等形式,来传达观念、情感和意义。所以美术教育要从有机的整体视野发掘美术门类共同的美学原则,使学生根据美术表现形式的多样性来综合运用媒介,表达观念和情感。
其次,从科际来讲,综合指跨越美术学科的边界,与其他学科对话、交叉、融合,这也是21世纪世界美术教育发展的趋势。20世纪以来,美术与其他领域的交融促使美术领域不断扩展,如波普艺术之后,音乐、舞蹈、摄影等都介入了美术创作。局限于美术学科内部的教育,难以全面实现美术教育的价值。面对如此境况,在保留美术课程系统性的同时,势必要加强学科间的联系与交流,注重学生的美术知识和其他门类知识的融汇,而不限于就美术论美术的狭隘立场。美术新课程在构建分科课程的同时,就加大了综合的课程结构,来淡化学科界限,增进美术与其他学科间的知识、方法上的联系。
最后,综合还指跨越美术学科与生活的界限,突破纯粹的写写画画,增强学生与现实生活和现实社会的联系与互动。后现代艺术具有普及化、生活化等特征,重视与日常生活的联系。数字科技一旦成为大众日常生活普遍应用的信息渠道,美术就不再具有领域的边界了。在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出现了“视觉文化教育”的提法,主张引导学生建立对其生活中各种视觉影像的思考能力与解读能力,并获得获得终身有益的美术能力。普通美术教育的对象绝大多数在将来不以美术专业作为自身的终生专业,所以对学生实施的应该是生活美术教育。专业美术创作在当代也显现出日常化的特征,美术教育与日常生活的联系俞来俞紧密。因此,学校美术教育要跨越自身课堂教学的界限,充分利用当地的美术资源,引导学生关注生活和社会,积累丰富的视觉经验以及真实的艺术感受和体验,用美术的方式表达出来,能够实现艺术化的生存。
2、综合是一种有意义的有机组合
人类最初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是从整体上来把握的,只不过后来被人为地分裂了。过于精细的分科学习使得学生对世界的认识是零碎的,残缺不全的。随着美术教育的发展,各国美术教育界都在努力地把本来具有内在联系而又被人为地割裂的美术内容重新整合成一体。美术新课程中的“综合·探索”学习领域,就是从跨学科的角度弥补分科课程的不足之处,并更有效地运用课程资源,促进学生综合解决问题能力的发展。例如我在上六年级的美术课《诗配画》一课时,我刚开始是这样引导的。第一次执教——首先开门见山地解释课题,解释书中的诗意。看着学生们昏昏欲睡的模样,我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连忙直奔主题。“同学们,以下我将会为大家说三个故事,请同学们挑选最感兴趣的一个,为它创作一幅画。”学生听说有故事听,纷纷抬起了头。我几经艰辛,努力让自己说得有声有色、声情并茂,好不容易才有些调动起学生的情绪。可当布置好作业后,走下去一看,学生竟然不会画!幸好我课前有些心理准备,把一些常见的古装人物服饰、建筑、以及故事中出现的道具画在小黑板上。刚把小黑板拿出来,学生就高兴地叫起来了,然后我又把一些以前的优秀作品也拿出来给他们欣赏。有示范、有参照了,总该会画了吧?但从学生的作业来分析,他们对本课主题还是不够明确。于是在第二次执教时,稍作调整——课前,我对小部分学生进行了短时间的培训。刚上课,就对同学说:现在,有请某某同学为我们表演小品《登鹳鹊楼》。在学生进行了精彩的表演后,我再请出其他两批学生,分别表演了《寻隐者不遇》和《清明》的故事。学生们的情绪自始至终,都处于兴奋状态。表演完,我话锋一转,这才直入主题:请同学们挑选最感兴趣的一个故事,为它创作一幅插图。这一次,学生的积极性高多了,除了部分学生咨询了一些问题外,大部分同学拿到画纸后马上作画。而且,这次学生的思维显然活跃多了,画面也呈现出了多元化。令我更感惊讶的是,在不需要我出示优秀作品和范画的情况下,大部分学生居然可以自己应付古装的情节,甚至出现了长廊、八仙桌等很有古典味道的场景或道具。与第一次执教的课相比,这节课可谓又轻松又高效了。
又如有一节五年级的《电脑绘画》一课,我让学生在电脑上进行绘画,将美术教学与信息技术教育挂上了勾。这样,既能上成一节欣赏课,也能加入设计、绘画或手工的成分;既可以是以教师讲解演示为主,又可以让学生自己去学习把握,有利于学生的个性化学习与自主性学习。学生运用电脑学美术,将引领学生由校内走向校外,由单学科走向多学科,最大限度地分享群体的智慧与各科种知识;将帮助学生走出传统的封闭,走向一个不断提升、不断发展的新境界,开创出更加广阔的学习空间。
通过以上事例,我们认为:“综合”,谋求的是一种符合自然生成的组合,并不是部分或学科的简单相加,而是一种有意义的有机组合。重新组合美术学科知识,使学生以自然的方式去认识美术知识与其他领域之间的内在联系,这就往往表现为美术与其他学科之间相互协调、统一组合。美术新课程就是各个学习领域的有意义的有机组合。各学习领域互相交融、紧密相关,为的就是使学生的所学成为有意义的整体。综合艺术教育在中国虽然还是一门较新的艺术学科型形式,仍处在不断的“实验”中,但它的出现已经说明艺术科目之间甚至与其他科目之间进行统整的趋势。
二、 综合指向创造性思维和多元文化意识
1、综合就是创造
没有创造就没有美术。美术作品的独创性正是其价值所在。美术教育的目标之一,就是使人富有创造力。但是,以往美术教育的单一性,使人习惯于从特定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和经验。综合就是突破单项的思维模式,多维度运用一切已知信息,使之融合并产生新质。从这个意义上说,综合就是创造。创造,更多地在于善于综合运用前人的智慧,形成新的成果。众所周知,凡·高的绘画单纯而富有表现力,就是综合汲取了中国绘画和日本版画的养分而成。在当今这个空前的视觉信息时代,创新更是对信息的提取、排列、组合、重组、转化、串联等等的念头。
创造性思维要求认识事物的整体关系,大多数有创造性的人都具有宽厚的知识结构。美国学者曾对1000多名作出过重大贡献的专家进行了为期五年的跟踪调查,发现他们的知识结构都带有整体相关特征,这些人大都以博取胜,很少有仅仅精通一门的。美国主张在加强基础学科学习的同时,倡导“百科全书”式的教育。个体对知识掌握得越多,理解程度就会越深,对知识的运用就越灵活,创造性思维能力就易会产生飞跃。科学家贝福里奇就曾说过,具有相关学科甚至边缘学科的广博知识,那么,独创性就会产生。对艺术家来说,素材的选择性俞丰富、变化俞多,就俞有表现的机会。创造不仅仅是无中生有,更多的是有中生无。在信息时代和知识经济时代的创新,是尽可能获得更多的咨讯,综合运用各种知识,触类旁通,坚定顽强地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新方法。
2、综合着眼于多元文化意识的建立
当代社会是一个由电视、电影、印刷、摄影、计算机等现代制图手段创造的图象世界,图象提供的不只是一个视觉空间,也提供了阅读、接受和交流知识的方式。视觉图象是以文化为背景的,不同的图象传达了不同的文化。为了寻求理解,不同文化之间的对话和交流在今天日益频繁。因此,美术教育培养学生对图象的解读能力,就有必要建立他们的多元文化意识。后现代主义消解了文化的中心,文化的多元、观念的多样和媒材的多变成为当代艺术的整体特征。根据多元化美术社会的需要,美国盖蒂艺术教育中心提出“以多元文化学科为本的美术教育”。美国1994年出台的国家艺术教育课程标准,就强调文化和艺术的全球性,提倡引导学生学习多种文化和历史的艺术遗产,学习各种艺术之间的深远联系,以及特定艺术风格与世界文化的历史发展之间的联系。中国目前的基础美术教育改革,就强调在教学中突出美术文化的学习,“培养学生对祖国优秀美术传统的热爱,对世界多元文化的宽容和尊重。”
综合,提示我们不能仅仅从自己的文化角度出发,来理解美术的内涵,而应当在多元文化观念的基础上建立多元的美术观念。美术教育不是纯粹的技能教育,受过美术教育的人,无论是专业美术教育还是普通美术教育,都应具有丰富的人文素养。基础美术教育学习方式的转变——转变为美术文化的学习,就是要我们以开放的态度,理解和尊重不同民族的美术文化。同时,综合汲取各种文化营养,并不是杂家,而是非常自由地随机去吸取我们所需要的文化养分。
在美术学习的过程中,教师要引导学生注重本民族文化的独特性的同时,建立他们的多元文化意识。文化差异形成了美术形式的多样性。世界上每种艺术形式都具有其存在的价值,不应厚此薄彼。1992年夏天,美国盖蒂艺术教育中心在得克萨斯州举办了主题为“DBAE与多元文化”的讨论会,参加会议的有些学者认为,无论是亚洲艺术还是欧洲艺术,通俗艺术还是高雅艺术都具有其价值。因此,美术教育者要以多元的眼光收集、整理世界广泛的艺术咨讯,尽量提供多种有价值的美术形式,使学生体验多样的文化情趣,充实心灵,从而建立其多元的美术文化观念。
三、 综合是以人为本的
教育的最高境界,是使人对生命本身敏感和热爱。自近代社会以来,教育一直过于重视科学理性,忽视对人的感性和精神追求的引导。当代生活节奏频率之快,又常常使人顾及感性体验,麻木或被迫顺从于不断重复的日常模式。生活在传媒信息时代,信息越来越灵通,但人们却变得缺乏敏感,感觉迟钝。美术能够通过形、色作用于人的感官,唤起人的情感体验。美术教育不是简单的技能教育,再完善的技术,也是人类表达思想和情感的手段。没有情感体验,技术被架空就失去了依托。以人为本,就要改变过去对美术知识和技能传递的过分注重,而转向注重人的感性生成,引导学生走向生命的本体和精神的家园。在美术教育中综合运用各种方法,使学生体验多种材料的特性,激发他们对事物的敏感和视觉的敏锐性,满足其丰富的生命情感的需要,进而敞开对人生的理解。当今基础美术教育的重要变化之一就是重视人的情感体验,让学生的经验和美术知识结合起来,最终使美术知识成为个人意义体系中的一部分。掌握人性化的美术知识,可以使人在高速度的信息时代得以享受充满情趣的生活。
我们既不能单方面重视美术技能,也不能过于夸大美术的感性价值,而应综合看待其教育价值。通过科际间的统整,形成教育合力并结合学生的兴趣和需要,以实现学生全面、和谐的发展。美术不仅能够增加人的感知能力,而且还可发展人的理智能力和想象能力。鲁道夫·阿恩海姆认为,美术是形象化思维,即用眼睛做思考。加得纳也认为美术是发展思维的重要学科。阿恩海姆对视知觉的理性本质的揭示,弥合了感性与理性、感知与思维、艺术与科学之间的裂缝。美术教育是指向人的整体的。席勒就把审美教育作为人的本性——“理性”和“感性”两者之间的调和,体现“美的灵魂”就是体现完整的人性。美术教育内容的拓宽,是世界美术教育发展的趋势,目的是试图把学生的各种感知能力充分地激发、调动起来。只有我们的“视”或“听”的感官知觉,能够与四周的环境和谐地相互呼应时,才能真正建立一个完整的人格。美术作为一种综合性的人类活动,对人的完整性具有自己独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