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未成诗
昏暗的烛光下,曹丕沉默地坐在案桌前。室内仿佛还回荡着华歆方才的话:“子健怀才抱智,终非池中之物,若不早除,必为后患。”诚然,子建性敏慧,善文章,下笔成文,出口成章,但其为人虚华少诚实,嗜酒放纵,又无杨修在旁提点,必不能成大事。况子建与吾乃是同胞所生的亲兄弟,若对他下手,于心不忍,不下手,无以安部下之心。
思忖良久,曹丕在即将破晓之时才勉强睡下。第二日,曹丕便派两使者分往萧怀与临淄侯,并对此二人如此嘱咐。
不一日,萧怀使者回报:“萧怀侯曹熊畏罪,自缢身亡。”华歆等人默然,曹丕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下令不准将此事告知其母卞太后,又追封曹熊为萧怀王。
又过一日,临淄使者来报,极言曹植无礼悖慢。曹丕心下一寒,并不多说,只佯怒要打杀曹植,即令许褚领军,赶往临淄。却私下找来近侍如此吩咐。
等曹植到,曹丕命人将他带入偏殿听候发落,其府下大小属官被尽行杀戮。
卞太后闻曹熊缢死,心甚悲伤,又闻曹植被擒,急出殿,召曹丕相见:“汝弟与汝情甚厚,又何故如此?旁人不知其为人,汝亦不知?熊本多病,其事尚且不论。况汝父生前最爱汝弟,汝若念同胞之情,存其性命。”
丕下拜,悄声告曰:“儿亦知。然儿初登王位,根基不稳,无力左右华歆等人意愿。母亲勿忧,儿定保子建。”’卞氏释然,又念丕之所言,洒泪而出。
丕入偏殿,召曹植入见。华歆问曰:“适来太后劝殿下莫杀子建乎?”丕曰:“然。曹熊之死,吾母已悲万分,安能再令吾弟死?无需再劝,吾自有主张。”华歆讷讷,复提:“人皆言子建出口成章,臣未深信,主上可召见,以才试之。若能,则贬之,以堵天下文人之口,若不能,再作商议。”丕不言,许久,方曰:“可。”
曹植入见,惶恐伏拜请罪。丕见,甚觉心酸,其谓植曰:“其先君在日,汝常以文章夸示于人,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笔。今即限汝七步之内作诗一首,若能,则免一死;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植曰:“愿乞题目。”丕曰:“吾与汝乃兄弟也,以此为题。不许犯着‘兄弟’字样。”
曹植默然,行五步,未成诗。丕心惊,忽见桌上有豆一盘,失手打下。植会意,即口占一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闻之,潸然泪下。
遂贬曹植为安乡侯,植拜辞上马而去。
出邺郡,植取出怀中书,展而览之。
“吾弟子建亲启:
今天下三分,国尚无定。兄才疏学浅,年少不足服众。华歆等人,现虽忠,乃先父遗威,非吾之能也。望汝知之。今番吾责汝,以安华歆等人之心,非吾之初心,汝在一日,华歆等人必忠于吾,吾可安心一日。熊之死非吾之本意,彰勇而无谋,吾今可靠者惟汝一人。
汝到安乡,可休养生息,训练军马,谓之‘曹家军’,以备不时之需。然安乡地僻,不比临淄,万望汝保身,不负吾之重托。
兄丕”
何也?植与丕兄弟情深,却演一场大戏瞒过天下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