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看到中国青年报刊登了中国农村教育发展协同创新中心常务副主任邬志辉撰写的文章《城乡教育差距的根本是教师的差距》,文中谈到“乡村教师年龄老化、知识退化、方法旧化等现象非常普遍,优秀人才不愿去、一般人才进不去、不合格教师退不出等问题非常突出。”认为“教师是第一教育资源,城乡教育差距从根本上说是教师的差距”,所以“要建设一支真正“进得去”“留得住”“教得好”的乡村教师队伍,迫切需要给予乡村教师特殊的支持。”
从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邬志辉主任把城乡教育差异简单地归结为教师差距问题,随之对应的解决思路就是给予乡村教师特殊的支持。而所谓的特殊支持则是特指近期公布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认为“通过全面提高乡村教师思想政治素质和师德水平、拓展乡村教师补充渠道、提高乡村教师生活待遇、统一城乡教职工编制标准、职称(职务)评聘向乡村学校倾斜、推动城市优秀教师向乡村学校流动、全面提升乡村教师能力素质、建立乡村教师荣誉制度等重要举措”就可以造就一支素质优良、甘于奉献、扎根乡村的教师队伍。
在这里笔者并不认为这样就能够真正解决城乡教育差异的问题。
首先,城乡教师差异是城乡教育差异的结果,而不是原因。要解决城乡教育差异实现教育均衡发展,仅仅通过特岗教师和城市教师轮岗到乡村顶多算是饮鸩止渴,解得燃眉之急而已。
其次,文中在思考解决城乡教育差异的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城镇化大背景下进行思考。当前城乡教育的巨大差异正是长期城镇化进程中,各种资源包括教育资源长期倾斜于城镇的结果。城乡教育差异仅仅是城乡二元社会中巨大差异中的一部分,正是城乡经济、社会保障、优惠政策的差异,使得农村劳动力快速向城市聚集,同时乡村优秀教师快速向城市里面汇集,乡村教师“中年塌陷”仅仅是农村老龄社会的一个缩影。所以,我们要解决乡村教师流失的问题,不能仅仅依赖于特岗教师和城市教师轮岗,流失的原因不解决,什么教师到了农村都留不住。
再次,城镇化进程过程中,地方政府为了推进城镇化,常常会整合农村学校向城镇聚集,以优质教育资源吸引人口向城市聚集。以河南平舆县为例通过借调农村教师发展民办寄宿学校吸引外出务工子女(留守儿童)来推动城镇化发展,短短几年间寄宿生达5.6万人,占全县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总人数的一半。这也是为什么农村会在短短几年内产生如此多的“空壳学校”的主要原因。
据统计,目前甘肃省全省1人学校有219所,5人以下学校1800余所,10人以下学校3700余所,百人以下学校7890余所。这种情况的产生,地方政府城镇化冲动却是难辞其咎。
再次,城乡教育差异是城镇化发展的结果,如果把教师差异作为城乡教育差异的根本原因,把对农村教育的支持仅仅看做是对乡村教师工资的改善和职称的倾斜,而不从城镇化大背景下考虑城乡巨大差异下产生的教育教学设施的差异,城乡教师在物质和精神生活质量、婚姻、养老、子女教育、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巨大差异,却是很难稳定乡村教师队伍的。当前出台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算是逆城镇化而行,其中大力推进城镇化进程的地方政府很难大力支持乡村教育环境的改变,甚至是背道而驰。
综上所述,正是把城乡教育差异简单的归因为“教师差异”,《乡村教师支持计划》才更侧重于增加乡村教师的“入水孔”,而对于乡村教师流失的“出水孔”却没有太多的解决办法。我们很难想象仅仅通过乡村教师获得和城镇教师一样的待遇和所谓的荣誉制度就能够使得优秀教师固守农村。农村教育的问题事实上是城镇化的问题,无论是留守儿童问题,还是农村学校空心化、农村教师的“中年陷阱”,都和城镇化脱不了干系,因此抛开城镇化大背景,把农村教育问题归结为乡村教师问题,通过增加乡村教师数量去去解决农村教育问题恐怕是很难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