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未落下的巴掌
裕安区平桥乡三里岗小学 黄莉
栀子花开的季节,总是令人浮想联翩。暮春午后,独坐阳台,凝望着朵朵洁白胜雪的栀子花,吮吸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不由生发出些许醉意。恍惚中,那个瞬间,那个风一般的大男孩,那些尘封的记忆,不经意中又在眼前浮现……
汪帅是一名转学生,母亲早亡,父亲重新组建家庭,只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由于抽烟、上网、打架“几毒俱全”,被原校劝退。当两位老人颤巍巍地将长发披肩的他领到我面前时,好多同事都暗暗向我摆手。说实话,看着眼前这个如此“另类”的孩子,我也很犹豫,但望着两位老人乞求的目光,我还是收下了他。随后,我带着汪帅来到理发室,将他的长发理成平头,并和他约法三章。
第三天早晨,汪帅找到了我:“黄老师,以前老班都派人监视我,你为什么不这样做?”望着他那诧异的表情,我的心不由得一颤:看来,他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我拍拍他的肩,微微一笑:“你又不是坏人,干嘛派人监视啊!况且,老师信任每一位想进步的孩子。”汪帅听后,没说什么,扭头走开了。
随后几个星期,汪帅明显加强了自我约束,还主动要求参加卫生大扫除,我不由得暗自窃喜。可好景不长,他竟旧病复发,和一帮社会青年发生冲突,身上多处挂彩。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时,那帮小青年早已逃之夭夭。看到我,汪帅什么也没说,只是拢着双肩站在那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
望着汪帅那死不悔改的神情,回想几个星期来的付出,我不由得怒火中烧,从不体罚学生的我竟第一次扬起了巴掌。没想到汪帅竟闭上眼睛,不躲不闪。眼看巴掌就要落到他满是伤痕的脸上,此刻,我忽的想起了我的孩子,他也曾经这样桀骜不驯,也曾经犯了错误后“宁死不屈”……那个瞬间,我的手本能地僵在空中,而后鬼使神差般的,竟一把把他揽在怀中,心疼的说:“你这个犟驴,那么多人打你一个,你就不能跑吗?”看我没有责怪他,汪帅抬起头:“老师,我没想打架,要不是他们侮辱我妈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今天的事情不能全怪你,但以后遇事要冷静,要学会保护自己。”听了我的话,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竟然眼圈微红,声音哽咽……
从那以后,汪帅有了彻底的转变,学习也异常刻苦。2012年,他考取了安徽大学,临行前,他到学校看我,并送我一盆他亲手培育的栀子花。去年同学聚会,已经在一知名国企上班的他,竟主动提起了当年往事:“老师你知道吗?那一次打架,我以为你肯定不要我了,没想到……我妈妈去世得早,记忆中的母爱早已非常模糊,但那次在您的办公室,望着您为我擦洗伤口时的专注与怜爱,我却分明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温暖。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就是为了您,我也要好好干……”
听着汪帅动情的叙说,我也不由得唏嘘不已。看到那个曾经自暴自弃的“坏小子”如今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欣慰之余,我的内心更是涌现出深深的后怕:假如那一巴掌真的落了下去……
静心思之,其实,每一个孩子都是一朵独特的花,他们的花期不同,特性各异。有些花儿花期会晚一些,并注定要多经历一些风雨。但只要我们有一颗师者仁心,有一份“人之子女,我之子女”的大爱情怀,多一份包容,多一些等待,那么,每一朵花迟早都会绽放,释放属于自己的独特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