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第一节课,我带领孩子们又一次走进录播室。因为教室位子有限,又不想让孩子错过一次体验的过程,所以我把孩子们分成了两批,今天虽然是第二次来录课,但我仍有些小紧张。
“老师,我把这个给你送来了。”门轻轻地被推开,佳星跑进来,把翻页笔递给我。
“谢谢你啊,佳星。”我接过翻页笔,心里埋怨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真是服了自己了。
“咦?我的课本呢?我的课本放哪里了?”讲桌上非常干净,莫不是把课本也忘在教室了?
“小涵,到教室帮老师把课本拿来,如果教室没有你就到办公室桌子上找找啊。”
小涵跑出去,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跑回来:“老师,讲桌上和办公桌上都没有您的课本呢!”
“老师,我再去给您找找。”话音刚落,永康便一溜烟的跑出去,这家伙,长跑坚持了四年,那速度比兔子的还快。
“老师,是这两本书吗?”眨眼功夫,小家伙便跑回来,递给我两本书,一本教学用书,一本成长笔记,但仍没有课本。
反正课都记在了心里,有没有课本都无所谓了,于是我宣布上课。
整堂课比较顺利,并没有因为课本影响到讲课效果。
只是,我的语文课本跑到哪里去了呢?
下课后,我百思不得其解。早上有早课,我拿着课本、手机和翻页笔到教室,记得当时我还把录课需要注意的事项写在了一张纸上,夹到了课本里去了,这一切我记得清清楚楚,语文课本怎么会没有了呢?
“难道是佳星这孩子……?”将要上课的时候,是他把翻页笔送到录播室的呀。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把我的课本藏起来没有理由啊?再说,他要是把课本藏起来,那为什么还把翻页笔送过去呢?”
“可是,我的课本明明和翻页笔放到一起的,怎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呢?”
我反反复复琢磨着这件事情,只觉得奇怪极了。这时,班里最重要的问题孩子——佳星的一些往事浮现在眼前:
班级前门的锁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好长时间。有一天,佳星告诉我,他在一楼拐角小阳台上发现了我们班的锁,他带我去看的时候,那把锁隐隐约约躺在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如果不是特别用心,特别留意的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的。当时我就怀疑是这孩子把锁扔到那里的,因为那段时间是他逐渐转变的一个时期,我并没有追究这把锁的来龙去脉,只是象征性的表扬了他为班级做了贡献。
前些天,佳星又告诉我,他想要班级里放足球的网兜,考虑到把网兜送给他,足球就没法放了,所以我没有答应。可是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班长告诉我网兜意外不见了。中午快放学的时候,佳星拿着网兜高高兴兴的告诉我,说这是他在楼下的草丛里找到的。
虽然两件事我都表扬了他,但我却坚信,锁是他藏的!网兜是他扔的!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我主观认为他只不过想引起我们对他的注意,用另一种方式寻找他的存在感而已,本质上又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需要我配合一下而已。
“一定是他故伎重演,把我的课本藏起来了,这熊孩子!”联想起这些,此刻的我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确定,我的课本被佳星藏起来了!哼!
回到办公室,我仍愤愤不平,什么孩子,小打小闹的我配合一下就过去了,讲课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给我藏猫猫,要是备课不充分,还不耽误我的大事了?
“董啊,这是你的课本吗?”吕老师拿着她桌子上的课本递给我,可不是吗,正是我丢失了一整节课的语文课本。
“上节课就放在这里了, 我还问大家是谁的呢,这会我想起来了,早读后的课间空里你在我这地方站了一会,一定是那个时候你放过来的。”
我接过课本,脸上一阵火烧火燎,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感觉。
“课本不是他藏的?课本真不是他藏的!” 那把锁?那个网兜?我会不会也同样错怪他了呢?
对于佳星的教育,我发现自己钻进了一个怪圈:虽然他有了很大进步,但也却慢慢的远离我的视线,只要不打人不骂人,我对他基本放任自流。因为他曾经扔过别班的一把锁,所以我认定我们班的锁也一定是他扔的;因为他扔过又假装自己找回班级的锁,所以那个网兜也一定是他藏得;因为他藏过班级的网兜,所以我的课本一定一定是他藏得!
我的课本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同事的桌子上,并且还是我亲手放在那里的,那么前面所有的因为和所以还存在吗?
也许,当别人都对一把锁,一个网兜无动于衷的时候,一个孩子却用自己的方式千方百计的寻找,正像当所有的孩子对教室的音响无动于衷的时候,是他——佳星,每节课主动地,不需要任何提示的打开、关上,正像当所有的孩子还没弄明白那个黑乎乎的翻页笔是干什么用的时候,是他——佳星,在第一时间将笔送到老师手里!
我扪心自问,用自己自以为是的主观想法来猜测他的行为,然后错怪他,难道仅仅这一次吗?用自认为充满智慧的理所当然的因为和所以去处理问题,难道又仅仅是针对佳星一个孩子吗?
没有表扬也许不是太可怕,更可怕的是误解了孩子一颗善意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