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方书记睡得很踏实。
酒劲加上疲惫,让他一躺到床上,也就鼾声如雷了。
方母已经习惯了方书记的打呼噜声,她十分理解自己男人的不易。除了家庭诸多的琐事,还有那干不完的大队事情,或者说是村里的事情。她有时候想,做官难,做地方父母官那才叫难哟!
所以,有时候,方书记一回到家,她就会察言观色,看看书记心情咋样。要是不错,她就多答话;要是不好,她只管做事,很少去问这问那,以免再影响他的心情。
家务活,方母几乎自个儿承包了。这些多年来的习惯,就像大家说的那样:男主外,女主内。她给自己做好角色:那就是做好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让孩子爸有着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做队里的公事。她想到自己的男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大队书记,孩子一个个长大,除了当初孩子的名字是他给起的,其它什么事,他真的很少问津,甚至你问他,孩子几岁了,他也会哑口无言。方母记得,每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她要喂奶,又要做家务活,还有队里的活儿,她都要自己一一应酬。她没有人帮忙。顶多是大孩子照看小孩子,孩子很小的时候,也学会了相互照应,这是她慢慢教会他们的。五个孩子,都很健康,都很可爱、听话。孩子爸把很少为他们哪一个烦神过,就连抱一抱也是很少有过。
方母可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了。方书记的吃饭穿衣,伤风感冒,她都要为他操持和操心。就有那么一次,不是好笑,却为真实。方书记同村主任去南港中街有事,看到一个卖鞋的摊子。那里有很多解放鞋,他看上了一双。
老板问他:“你穿多大码子?”
他没有回答。
“你穿多大码子?”
“42码。哦,不对;是41吧?”
“到底多大码子?”老板又问。
“让我试试吧。”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穿多大码子的鞋。自己穿的鞋子,都是爱人买的。他真的有些窘迫了。
村主任惊讶地望着他们,调侃地说:“平时都是他爱人给他买鞋,他真好福气!”
老板只好拿出不同码号的鞋子,一双双地让他试穿。
“可买裤子了?”村主任故意问。
“不买了!不买了!烦神!”方书记连连说。
方书记真的怕,那卖衣服的老板再问他穿多大尺码的裤子了。他急着拉着村主任的胳膊要回去。边走边埋怨:“逛街还真烦神啊!”
别看方书记识字,对一些感冒、嗓子疼、皮炎、痔疮之类的用药,她比方书记清楚。方母常常从三先生那儿买来家庭常用药,放在一个纸盒里,以备家用。放在哪儿,怎么用,方书记都得听自己爱人的。他不太清楚,也没有时间记着这些要求。他常常是早上吃了药,中午也就忘了。因为中午在外,没有人叮嘱他再吃药。等晚上回来,方母提醒他,他才想起来。他说要把中午的药不上来,一起吃了。把个方母笑得直不起身子。方母说:“按照你的逻辑,干脆早上把一天的用药都吃了,省的再分三次,那多利索啊!”
方书记离不开方母,这些生活中的大大小小的事,需要及时地提醒。有一次,方书记要洗澡,到箱子里到处去找换洗的衣服。他找了半天,把个箱子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换洗的汗衫和短裤。
“老奶奶,奇怪,我的裤头和汗衫哪里去了?”他急得几乎要吼。
方母走进房间,看到一箱子杂乱的衣物,又好气又好笑。
“你找到麻个(明天)也不会找到的!”方母平静地说。
“不是在这里吗?”方母顺手把的短裤和汗衫甩给他,“它看见你,你看不见它!”
方书记看到家里的小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堆着一些换洗的衣服。自己压根就没有想到,更没有看见它们。
“算你狠!长着一双大眼睛不管事。你的心一天到晚想着啥呢?”方母送给他几句话。
“不是依仗你么?老婆子!”方书记充满了感激。是的,每次洗澡,是爱人烧好了热水。是她找到洗澡盆。是她找好衣服放在该放的地方,随手就能拿到。甚至,洗完澡后,洗澡水也是爱人帮他端出去,连同换洗的脏衣服……
“外面有个书记,家里忙得受气!”方母说。
方书记知道,爱人也就是当时一阵唠叨,事情还是照做,活儿没有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