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高老师才知道,那天去学校报到,遇到的一般人,都是学校领导组的人。一个校长,一个副校长,一个教务主任,还有一个是总务主任。那天还缺了一个大队辅导员方老师。方老师因为那天家里有事,没有到场。
也是后来,他才稍稍有些了解到,这个领导班子,不是十分地团结,谢校长性格直爽,不会绕弯子,特别是在代课教师上报方面,讲了一些真话,得罪了家里班子里的同志,人家想不来,觉得校长更他过不去,也就处于消极应对状态。
高老师聪明,马上知道是哪一个,他也揭开了第一天吃饭时,大家都是喜笑颜开,只有副校长沉默以对。
这是高老师刚刚入职,他不知道,学校这摊水,到底有多深。表明上风平浪静,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其实各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甚至有着一些不明言说的小矛盾、小需求。
后来,学校谢校长开会,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大家伙抬一个日头下山!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才略略知道一点此话的深意。也就十来个人的单位,也像是一个小社会,各色人都有,平时相安无事,利益到来时可能也就“拔刀相见”了。这是后话。高老师不敢想,他也不知道,他更是不想知道,其中的诸种复杂。他想,我是个刚来的新老师,只要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好,那就行了!我要对得起校长,对得起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讲台。
8月30日,高老师第二次来到沙埂小学。这次他感到不再陌生了。走过沙埂电影院,走过沙埂茶厂,走过“丁长旺饭店”,沙埂五金门市部,沙埂邮电局,沙埂信用社等,都是那么地亲切了。还有那条长长的小巷子,他一边走,一边看那一线天,他觉得这个小巷子,就是自己的人生特写:虽窄,但抬头可以看见蓝天白云;虽长,但只要一直往前走,前方一定别有洞天!雨天来临,高老师决定一定要特地在这个雨巷走走,好找到一些灵感,好找到一些自我。
这次接待他的,不再是谢校长。总务主任孔老师早已等候高老师大驾光临。他为高老师收拾了一间屋子,换了一把机件门锁,有了三把新钥匙。他还为高老师的房间,配上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比如,单人床,写字台,洗脸架子,椅子,洗脸盆,水瓶,水桶等。房子里还通了电,两盏白炽电灯,都是40W的。屋子扫得gangan净净,墙体还重新刷白了。两扇玻璃窗子开着,好散散石膏味儿。
高老师来到自己的新家,看到里面的设施和物件,感到十分满意。那天,是高老师的父亲陪着他一起到校的。因为行李较多,父亲怕儿子拿不过来,走得太累。父亲帮他扛着一个木箱子,拿着一把黄色油布伞。高老师自己背着一个帆布包,也扛着一床小盖被、一床垫被。父子俩就这样一同上路,走过南港街道,走过大渡槽,走过沙埂马路,走过高老师认为的“雨巷”,一直走到沙埂学校。
父亲替他铺床。担心儿子睡板床硌人,他同孔主任商议,要到学校小食堂,取了一些干稻草来,好给板床垫厚些。床草铺得均匀,父亲再把那垫被子麻平,然后才铺上印花床单。那粉红色的床单中间,几朵紫色牡丹正开得艳丽。屋子里一下子有了好多生气。
高老师一直在收拾临窗放置的那张写字台。他放上从家里带来的几本书,还有一盏写字台灯。他要看书。原先写字台上空,那盏40W的白炽灯,看书肯定不方便。于是他跑到五金门市部,买来一个分灯头。台灯插头可以放进分灯头了,桌子上的台灯一下子亮了。他太高兴了,这将是他未来的小舞台。今后夜晚,他将更多与这一盏小台灯相伴。
父子俩忙乎小半天,总算把个小房间收拾好。父亲坐在刚刚铺好的床上,鼻息间闻到新床单散发的清香味,他再用手麻麻床单的褶皱,新铺好的床很软很软的。儿子睡这肯定舒服,他这才满意了。
“可缺什么了?”父亲环顾四周,他把目光落在了那写字台旁,那个玻璃窗上。
“要不要挂个窗帘?还有刚进门的那扇窗子,也没有窗帘。”
“哦,对的。是缺两个窗帘。这个要量的,看窗子好大尺寸,量了才知道。然后带着尺寸到裁缝那儿订做。”高老师说。
“今个看来不行了,时间不够了,再快也来不及了!”父亲说。
“不急不急。我来把尺寸量好。等您回去到裁缝那儿订做好了再送来。”
儿子找来捆被子用的绳子,站到写字台上,开始量着窗子的长度和宽度。高老师个子高,这个活儿做起来轻而易举。
孔主任来了,喊着父子俩去食堂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