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西游记》,尤其喜欢孙悟空大闹天宫那一节,喜欢他的纯真敞亮,喜欢他的嫉恶如仇,喜欢他的无所不能,喜欢他的酣畅淋漓。但到后来,却有些许遗憾,尤其是孙悟空戴上金箍之后,尽管他还是那么纯真敞亮、嫉恶如仇,但已不是无所不能,更不能酣畅淋漓了。想到这,我忽然觉得与那老孙有了同感——我不也是那戴上金箍的一猴头吗?
当了20多年的老师,我常听到同事抱怨教书难,育人难,抱怨现在的孩子如何不听调教,但我们考虑过这么一个问题没有:实习的教师为什么很少有这些抱怨?本人发现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许多老教师认为难以调教的班级和孩子,在实习教师手里常常会化“腐朽”为神奇。
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差呢?
首先,实习的教师没有考核的负担,不用患得患失,所以,最能放得开手脚;而老教师虽然拥有较丰富的教育教学经验,但在处理教育教学时往往从自身厉害考虑,就像孙悟空戴上金箍之前,可以大闹天宫,戴上金箍之后,有时连个小妖都奈何不了一样。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五河教育在二十年前,少有考核却很是风光,而现在考核名目越细,教育反而越落后了。
其次,考核和教师的利益挂钩,导致广大教师不得不从自身利益考虑,而把学生的全面发展和长远发展放到次要的地位。我们高喊素质教育已经十多年了,但学生的素质好像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甚至还有所倒退。为什么呢?如果把教师比作农民,把学生比作庄稼,就很容易说明这个道理了。每个人都知道庄稼上化肥不如上农家肥,但很少有农民爱用农家肥了,这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因为用农家肥不仅麻烦,而且很难见到眼前的效益。上化肥虽然不见常效,但短期效果却非常显著,虽然庄稼的品质不怎么样,但它的产量却是显而易见的。
在现有的考核制度下,教师只关注学生一学期的成绩,最多也就关注一学年的成绩,因为我下学年就不会再带这些学生了。老教师处理教育教学时,自然也就会像农民一样,放弃使用农家肥,而大量使用化肥。竭力挖掘学生的潜力,希望学生能在短期内增加分数,很少去考虑学生的综合素质或发展潜力。用拔苗助长的方式怎能搞好教育?这样的学生虽有一时的进步,但很少有飞高走远的。
第三,我们的教育主管部门常常为考核而考核,甚至不惜违背教育规律来搞考核。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为了方便考核,我们现在每年都要重新分一次班,这好像已成为现在的一种常态了。这重新分班的弊端我们每一个搞教育的人都清楚。一方面我们想搞好教育,一方面又掩盖了教育的不足而打消大部分教师的积极性,与教育规律南辕北辙。要想搞好教育,首先就要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加深师生之间的感情。每年分一次班,师生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感情,又得推倒重建。不仅学生没有归宿感,连教师都没有归宿感。
第四,实习的教师比老教师有更有热情。我们现在都在强调教师的责任,而忽略了教师的工作热情。现在的教师除了负担繁重的教育教学工作之外,还要应付诸多的考核、检查,有时这些表面文章甚至比教育教学工作还重要,再加上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老教师的工作热情就渐渐消磨了,最终就只剩下责任了。我们都知道,一个学生要想学得好,首先他得学得快乐,这也是我们教育的最高理想,而那一群疲于应付、不快乐的教师能教出快乐的学生吗?能高效地完成教育教学任务吗?
总之,这考核就如金箍一样牢牢地套在我们的头上,叫你挣脱不得。现在的教师想单纯地像实习教师一样教书几乎就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谁能来满足教师这个简单的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