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以来,一直都带高年级。接一个一年级的班,一直带到六年级。这种想法,由来已久。
好在,今年梦想成真。
一年级,尤其农村学校,遍地都是留守儿童的一年级,想要经营、打理好,有时真的需要莫大的耐心和动力。
开学初,30个伶伶俐俐的“小兔子”来到了101班教室。坐不住、闲不住是他们典型的标志。户外活动,手拉手的两支队伍慢吞吞地往操场上走,从没经历过小学生活的他们,小眼睛滴溜溜地到处转。不知不觉中,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总会有几个一不留神就走散了。于是,你只能在队伍前面倒着走,谨防他们因左顾右盼而半路走丢。
上课时,不是铅笔掉了,就是橡皮擦找不到。你已经在带着大家朗读第二自然段了,还有很多人紧盯着第一自然段依依不舍。习题讲解课,总会让人挠心挠肺。无论你念叨多少遍,懵懵懂懂的他们还是不懂题目的含义,不知道那一题题的括号和横线背后,有什么秘诀和暗语。你只能把题目完完整整抄写在黑板上,抄一题讲一题,讲一题抄一题。一节课下来,你所能讲解的题目量,两根指头就能数清。若是能让题目数量的牺牲,换取质量上的收获,也是一种安慰。纠结的是,哪怕你累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大多数人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你。
甚至还有几个天性顽劣、个性懒散的孩子,为省几步路,课间时不去厕所,自顾自地跑到教学楼门前的花坛里小便。无论你说多少次这是不文明的行为,而且小花小草会不高兴,他都不以为然。哪怕你用“小花猫因为不文明,最后没朋友愿意跟它玩”的故事来点化,他也无动于衷。最后,你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恐吓”,如若再犯,必请家长。大闹天空的小猴子,这才因为忌惮如来佛的五指山,有所收敛。
你看,就是这样一群小泼猴,让你碎了心。
当然,小泼猴也有小泼猴的机灵和可爱。
清晨,你才刚到学校,总会有一群早到的孩子,跟在你后面喊“老师好”,稚嫩甜甜的笑脸,就像一颗颗闪闪的小星星。课堂上,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总会有很多人热烈地回应你。尤其是当其中的一个人因发言而得到赞许、表扬后,很多可爱的小手立马高高举起。这种场景,与高年级的师生互动时,反复“动员”鼓励大家勇敢表达自己,却仍然无人搭理你,成为鲜明的对比。
尽管小手高举、小脸通红,但并不代表所有孩子都热情地投入学习。很多泥猴,完全是凑热闹,因为你一旦喊他们起来,他们会语无伦次、不知所然。于是,为了让他们更积极地思考,你绞尽脑汁,借助墙壁文化,以“你追我赶”的贴星星来推着他们往前走。那一个个练习题被你说成了“怪兽”,能正确完成这些题目,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奥特曼”。为了成为威风凛凛的“奥特曼”,孩子们卯足了劲,主动而热切地去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
虽然步入一年级,才刚开启初步的读写算,但每个孩子都是先天的故事迷。你看,当你为他们读绘本故事时,一脸认真、沉迷。
《月亮的味道》情节简单重复,我们边读边猜。动物们想尝月亮的味道,一个一个叠罗汉,准备爬到月亮上。调皮的月亮总是在它们快靠近时,轻轻一跳。轮到小老鼠时,月亮想:这么个小不点,肯定捉不到我。
那这次月亮有没有跳呢?这是个转折,也是情节发展的基本脉络。大多数孩子都本能地感觉到月亮不会再跳,尽管说不出具体的理由,但他们已经有了基本的故事情节发展感应。当然,也有人能说出来理由,一个认为,月亮觉得小老鼠是个小不点儿,够不着;另一个说,因为老鼠的手和脚都很短,不像大象、长颈鹿有长鼻子和长脖子,月亮觉得老鼠根本爬不上来,所以它不会跳。这种根据文字透露的信息,进行整合、推理的故事思维,若无漫长、丰富的阅读经历,是无法达成的。
一个孩子的成长,需要在故事里慢慢滋养的。未来的教室,将会以一个又一个故事,为这30个孩子埋下诗意、智慧的种子。
其实,真正的成功,并非是知识的丰富和积累,而是超强的学习力和思考力。如果要让这个班的所有孩子始终保持对知识的惊奇和向往,形成主动的学习意识,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每一个孩子就是一个世界,背后含有错综复杂的因果联系和缘由,而要理清、懂得这些缘由和联系,得用一颗孩子的心去亲近孩子。
不断行走吧!唯有不断行走,才会遇见那一场“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