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写的，什么都可以写

    我们先来看一个作文片段：

    今天天气不错，就是有点冷。爸妈睡懒觉，给了我两块钱，让我自己买点吃再到学校去，真没劲。第一节是数学课，说老实话没听进去，思想老是开小差，还是过年好，可以自由的玩，还有好吃的，还能收到红包，特爽！怎么还不下课呀，我想尿尿。

    这是本论坛以理平天下先生提供的一个小片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哪个小学生写出来的文字，抑或是平天下先生以小学生的口吻模拟出来的。姑且不论这段文字有待充实为一篇完整的记叙文，就其所写的事情而言，内容非常真实，所表达的情感也十分率真、自然，尤其是“怎么还不下课呀，我想尿尿。”很多孩子急切地希望下课，还真的就是因为尿尿憋不住了。 还有，小孩子收到红包很高兴，这也特真实，我们总不能说孩子不能写收到红包就高兴这样的事情吧，总不能说你得主题积极一些，应该写过年帮老大爷推车、三十晚上或大年初一捧着课本认真学习才是选材健康向上。文学是反映现实生活的，学生作文也是如此，真实的东西才具有生命力。

    这段文字里，有叙事，有议论。爸爸妈妈看了可能会说：啊？怎么写我们睡懒觉呢？老师看了会让我们难为情的，删掉吧。老师看见了可能会说：写尿尿？不美，换一个原因吧。但是，确实是那么回事呀，这样真实的事情如果让孩子不写，那他该写什么呢？如果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可能就会按照爸爸妈妈或老师的要求重新写，那很有可能就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话了。有人说我们的作文教学从小学开始就教孩子撒谎，这话虽然绝对和偏激了一些，但也确实是有事实依据的。倒不是说大人刻意要让孩子在作文里撒谎，但是大人往往就是如上述这样不知不觉地让孩子撒了谎。

    有一次我给作文班的学生出了一个题目：爸爸（或妈妈）的爱好。一个3年级的孩子是这样写的：妈妈的爱好是打麻将，每次出门打麻将就对我说：赢了钱分给你一半。但每次都没有分给我。妈妈赢了钱就眉飞色舞，输了钱呢，回家时脸色就很不好看，骂我和爸爸是霉儿子霉老公，害得她手气不好输了钱。每次听到妈妈说这样的话，我都气得真想臭骂她一顿。

    看了这样的文字，我真是忍俊不禁。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是假的一样！我们说文章是现实生活的再现和表现。再现就是原原本本地反映生活，而表现则带有艺术性。在孩子初学作文时，不宜教他们怎样去表现，只要写得真实就是好事。父母打麻将可不可以写？父母吵架可不可以写？老师们在办公室里相互谈家事或炒股可不可以写？都可以写，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写的啊。至于写得好不好美不美是另外一回事，老师可以在批改时予以指正，但绝不可以在孩子动笔时就告诉他什么什么事情不能写。像“我都气得真想臭骂她一顿”，我在批语里是这样说的：写得很真实，很好！但是，你妈妈工作很辛苦，有时出门打打麻将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哦，你可以劝劝妈妈少打或不打麻将，但同时又要体谅妈妈，可不要真的“臭骂”妈妈啊。

    写到这里，我想起毛主席的一个小故事：有一次在饭桌上，女儿李讷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吃饭那么香，而拉出来的大便却那么臭呢？江青连忙说：吃饭时怎么可以说这样的事情！而毛主席却不以为然，因势利导详细告诉女儿为什么大便会很臭的道理，这就使得李讷从此获得了一个知识。孩子要说（或写）这样的事情，你偏不让他说（写），他会憋得很难受的耶。
    孩子们写作文的笔一半是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还有一半往往是握在父母或老师的手里，父母们或老师们不妨放开手，把一支完整的笔都交给孩子吧。